青衫回衙府后院,院中的丫鬟回禀:“江公子带着江暄来找姑娘,说给姑娘拜年。”
江怀飞年前把一家老小都接到应天城,江暄也从衙府后院搬走,因为江暄在青衫这住过半年,青衫便对着潇潇点头,不多会潇潇把人引到后院。
江怀飞刚进院子便抱拳行礼:“小儿在这住了大半年,多亏青衫姑娘照料。他还能跟着百里先生读书,实在是幸运,我带小儿给青衫姑娘拜个晚年。”
潇潇从室内取来一个荷包,青衫接来交给江暄,又嘱咐几句勉励的话。
“江暄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没多费心思,江公子客气了。”
“青衫姑娘不要谦虚,暄儿娘亲都说了,他往常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在你这住了半年性子活泼了许多。这几年我出门在外,和家中几个孩子聚少离多,有些事情总顾及不到。”
“这次回城,我也发现了,暄儿的学问见识都大有长进。他是我的长子,我没怎么用心,倒让青衫姑娘帮我理正了,当爹的汗颜。我备了一份薄礼,权当答谢青衫姑娘对小儿的教养之情。”
“多谢江公子,你既如此说,礼我便收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青衫不在意男女大防,但江怀飞身为男子,说了事没坐多久,便带着江暄离了衙府后宅。
李东风忙完手边的活天色已经大黑,踩着月色来衙府后院,青衫,郭长鸣,李天江,三人分别起身迎接李东风,潇潇喊了一声将军,给他倒茶。
“人来的挺齐。”李枫在这很正常,但李天江、郭长鸣也在,李东风心中不是滋味。本来他还想找青衫说些别的,但看着这几人,话风一转带了些怒气:“青衫,刺杀平治公这事,你做的有些鲁莽了。”
青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缓声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下次不会这般做了。”
李东风看她这般模样,接着道:“下次再有别的想法,提前给我说,多做几重准备。”
“是军。”青衫答话后,便不再说话。
郭长鸣和李天江这才知道平治公被刺竟然是青衫的安排,两人心中都非常诧异,听李东风和青衫谈话,是她一个人做主行此事,两人对视一眼,又错开。
本来三人有说有笑聊的开心,李东风一来,都各自默默端起茶杯,气氛有些怪异。李东风看青衫喝了一杯茶,拿起茶壶要添第二杯,皱着眉头说:“马上要休息了,少喝些茶水,小心晚上睡不着。”
青衫拎着茶壶的手愣了一下,回道:“这是糖水。”
“那也少喝些,小心坏牙。”
哗哗哗,青衫倒满一杯,才应声:“好,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
青衫看了一圈,三人都不说话,只盯着面前的三分地。便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今年我们应无战事,明年,或者后年和东南将有一战,军中事情我顾及不到,将军不可掉以轻心。”
李东风应道:“嗯,我心中有数,等天气暖和了,我打算从军中分出五万水军,在江上练习水上作战。”
青衫点点头,接着说:“长鸣年前去东南走了一圈,若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可以和天江商议,早做准备。”
“东南地区重要关隘,布置的如何了?”青衫看向李天江问道。
“飞燕还在往南走着,估计还要两个月就能布置完毕。”
青衫听此点点头:“一定要稳扎稳打,不求急,慢慢来。”李天江点头。
几人又陆续说了些杂事,歪打正着把一些琐事处理了,青衫打了一个哈欠,望了一眼外面:“不早了,事情是处理不完的,你们赶紧回去歇息吧。”青衫已经下了逐客令,三人一起出了衙府后宅,各自归家。
草长莺飞四月天,东南平治公来信,要青衫承兑火药开山、修建水库的承诺。青衫思及自己和平治公之间奇怪的牵连,想亲自去一趟东南,但李东风和郭长鸣等人肯定不会同意,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方法,只得先去找李东风,看他如何说,再见招拆招。
青衫去将军府刚说出自己的来意,李东风直接出口拒绝:“此事虽是你答应的,但西南李军几十万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亲自去东南,过段时间我要巡营,你在衙府好好待着。”
“将军,你先听我说。”青衫还想争取一下。“我去一趟,能判断地形,能去东南军中查看军中情况。况且,火药的配比乃机密,不能让他人知道,我跟着去更稳妥。”
李东风仔细看着青衫的眼睛,想分辨出来真假,试探的问道:“你可还是想去刺杀平治公?”
青衫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摇头道:“不是,我想去东南看看。”
“你我身边这么多人,不用你出面。若你不放心,让郭长鸣跟着去,他之前去过一趟也熟门熟路。”李东风心中惦记她还要刺杀平治公,便安慰青衫:“打天下靠自己,你杀了一个平治公,还会有十个百个平治公出来,打仗的事交给我,你只管打理好大后方,这样我在前面才能无忧。”青衫无功而返回去了。
第二日应天府衙,中堂杨开轩,副中堂张长庚,带着户房王广礼,礼房白行启,工房曹乂冕,开会,商讨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协助东南的平治公开山建水库。
说到火药的事情,几人对火药不太了解,争论不休,青衫说道:“火药我们都不懂,在这讨论没用,术业有专攻,不如把石竹场会的王靖邦喊来。”
杨开轩点头应道:“该如此,火药的事情先放下,我们说下随行人员。”
青衫在一旁听着,左思右想还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捆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虽说龙参是有大气运之人,但上战场打仗的将军没有不受伤的,何况事有万一。她的康庄大道刚刚走出来,可不能半路人就嘎了。
算了一下时间,王靖邦接到飞鸽传信,坐船来应天城,约摸十天能到,这十天无论如何也要让李东风答应她去东南。
晚上,青衫留李枫在房中,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此次去东南我想跟着去,为征得将军同意会真假参半和他说,将军可能会找你对口供。”
李枫看向青衫,也劝道:“远赴他乡并不安全,姑娘不如先找名医来诊断。”
“找名医的事情我也想过,只是此事诡谲,非药石可医治。或许到了龙参身边,我才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几日后,青衫又去将军府找李东风,还没等她开口,李东风主动问:“怎么了?还是说上次的事?“
青衫点点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将军听我说说。”
李东风了然于心,吩咐张行:“上茶。”随即摆出一副听青衫长谈的架势。
青衫坐下后,犹豫许久才开口道:“我生病了。我曾听过一种蛊毒,叫子母蛊,和这个症状非常像。”
“母虫下在甲身,子虫下在乙身,若甲身有不适定会显现在乙身,上次我让李枫刺杀平治公,就是为了验证猜想。”青衫说着,双眼看向李东风。
李东风思考了一会:“平治公受伤你也受伤,过年期间你没回来,就是因为子母蛊?”青衫点点头。
李东风看向青衫的大腿,面色非常难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你先回去,容我想想。”青衫刚起身往外走,李东风又说了一句:“若是真的,你也不用怕,上天入地我也会医好你的。”
“多谢将军。”青衫行了一礼出了将军府大门。
青衫走后,李东风以手拄额,他宁愿青衫骗他,也不希望她说的子母蛊是真的。
“张行,年前你去郎山镇的时候,可能分辨出青衫患的是风寒还是刀伤?”
张行疑惑的看向李东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回道:“将军,年前我见青衫姑娘的时候,她在椅子上坐着,因为天寒下半身用毯子盖着,属下分辨不出。”
“唤李天江,郭长鸣来府中。另外你去郎山大营找刘英,问他青衫是如何受伤的。”李东风吩咐着,看向张行,张行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李东风给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心中先紧了一根弦。
“是。”张行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李天江和郭长鸣来到将军府,在偏殿见过李东风,李东风未让两人入座。
直让两人站了许久,才开口问:“年前,青衫身患重伤,在郎山镇休养,你二人去探望她,为何不报与我?”
在李东风的逼问下,李天江不敢和郭长鸣对视,他不知道青衫是怎么受伤的,但李东风直接挑明,已然证明他此时知道青衫受伤的事情,于是跪立在地,回道:“天江知错。”
李东风转眼看向站立一旁的郭长鸣,长鸣心中暗骂李天江没有志气,他是青衫的人,若非必要不用跪拜李东风,心思百转间开口:“姑娘并未说她身受重伤,是我和李舍长回程途中查觉不妥,才一一分析出来的,本就不准确,便没有上报。“
李东风又看向李天江求证,李天江回道:“正是如此,我和长鸣去郎山探望姑娘,姑娘并未说她受伤一事。”
李东风看着一跪一立的两人:“回去吧。”
“是。”“是。”
两人刚出将军府大门,就看见李枫往此处来,三人在将军府门口见个正着,彼此互相点头问候。
郭长鸣看向李天江说了一声:“李舍长好志气。”便甩袖离开,李天江看着他远去,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