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紧握剑柄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低声劝道:“阿鸣,这里人太多了你打不过的,只要你交出绝尘剑,答应嫁到平阳谷,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路冠鸣冷眼望着他,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当初这个男人追她追得很是辛苦,辛苦到足以让她相信他所谓的真情。
其实,她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只是被他的执着感动罢了。
可感动的久了也会慢慢生出情意。
内心深处的每一次悸动都会促发爱意升腾。
让她逐渐沉沦其中。
对于女人而言,爱情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感动。
如今,她付出真情的人却背弃了她。
一切来得是那么的毫无征兆。
数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崩塌似乎只在一瞬间。
她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阿鸣……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誓言?!”路冠鸣朝他怒吼道。
“不,我没有背弃……我是……我是有苦衷的,阿鸣,你相信我!”
“你还让我怎么信你?!”路冠鸣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你给我的梨花糕有毒对吗?方才我就觉察出了,否则以我的性格定会速战速决,怎么会跟你们这种人渣浪费口舌?”
路冠鸣话音刚落,便喷出一口鲜血。
“此毒不会致命,只是你武功太强,为保万无一失……”
路冠鸣瞪着他,眼眸中像是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她坚韧又倔强地说道:“即使我已是强弩之末,也会奋力一击!大不了……玉石俱焚!”
路冠扬看她一副执拗的模样,冷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随即,他又望向魏衍,语气里充斥着威胁:“你今日就好好陪你的旧情人玩玩,若是敢手下留情,你姐姐的命可保不住了。”
路冠鸣这才明白,原来魏衍是受了胁迫。他父母早亡,与姐姐魏萱相依为命,魏萱本在膳房当差,几年前,路冠扬醉酒后强暴了她,便纳她为妾,将她当做玩物一般虐待。
“路冠扬,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路冠鸣嗤之以鼻地冲他说道。
“那又如何?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魏衍好生劝道:“阿鸣,你就交出绝尘剑吧,我绝不为难你……”
路冠鸣态度坚决地说道:“绝尘剑是阿爹赏给我的,我绝不会将它拱手交出!想夺走它,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冥顽不灵!”路冠扬此刻已经全然失去了耐心,厉声命令道,“魏衍,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让你姐姐死无葬身之地?”
魏衍看着路冠鸣挂满鲜血的嘴角和苍白的面庞,深吸了一口气。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表情无奈又挣扎:“阿鸣,对不起……”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映入路冠鸣清澈的眼眸……
路冠鸣拼命回击,鲜血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地成花,凄状刺眼……
她的神志愈来愈模糊,视野也逐渐变得昏暗……
……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
她被安置在山庄最舒适的厢房内养伤。
负责伺候她的仍是跟随她多年的婢女依雪。
“小姐,你终于醒了。”依雪脸上挂着泪痕,一脸担忧地说道,“奴婢以为……以为你……”
路冠鸣安慰道:“他们还指望我嫁到平阳谷,我尚有利用价值,怎会取我性命?”
依雪道:“少主为什么要让你嫁给周瞳光?难道这真是庄主的安排?”
“不可能。阿爹向来疼爱我,从不逼迫我做任何事。”路冠鸣想了想说,“我那个混蛋哥哥应该是想借我联姻,巩固绝尘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
“其实嫁给周少主也没有那么糟糕,他虽双目失明,体弱多病,但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而且风度翩翩,为人谦和,这样的男子也是不可多寻的良配啊。”
“可我与他都未曾谋面,谈何情意?况且,我的心很累,现在什么都不愿想。依雪,你这几日见过我阿爹吗?他到底怎么了?”
“小姐放心,庄主无碍。听说他得了重病,一直是夫人和少主亲自照顾,不让任何人接近。”依雪道,“少主再铁石心肠,也不会害亲生父亲的性命。”
“不会害命不假,可阿爹突然重病定有隐情,他们母子二人狼子野心,早就想控制山庄。”
依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木桌上的补药端来,送到路冠鸣嘴边:“小姐,这是魏堂主派人送来的,是疗伤的神药,你快把它喝了。”
路冠鸣冷眼一瞥,甩手将药碗碰翻在地:“我不需要。”
“小姐,你就那么恨魏衍吗?庄内谁人不知他姐姐的事情?他定是受了威逼。以前,你们是多好的一对璧人啊,如今就算无缘长相厮守,也没必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路冠鸣道:“就算是路冠扬拿他姐姐威胁他,以他的头脑也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应对,他若告知与我,我定会跟他一起扛,将他姐姐救出,我们三人远走高飞有何不可?说到底,他还是无法舍弃权力和地位,神鹰堂是三堂之首,人数众多,若是再加上我的力量,足以与路冠扬抗衡,即使无法取胜,也能将他重创。”
依雪道:“听你这么说,确有几分道理。”
路冠鸣冷笑道:“他就是个懦夫,只能用他姐姐来掩饰他的私欲。我,终究还是不值得他冒险。归顺路冠扬,他不用承担任何风险,更不会失去什么。若他选择我,有可能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小姐,那你和他以后……”
“可笑至极,我以为这世间最爱我的男人竟然亲手逼我嫁给别人。”路冠鸣悲愤地说道,“我与他……恩断义绝。”
“那小姐真要嫁给周瞳光?”
路冠鸣紧咬嘴唇,强行吞下耻辱说道:“如今庄内全数人归顺路冠扬,这厢房外头必定布满了监视我的高手,凭我一己之力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目前只有先嫁进平阳谷,才能再做打算。否则,路冠扬不会轻易放过我。”
“不管小姐去哪里,依雪都紧紧相随,不离不弃。也不知魏堂主会不会帮我们逃跑。”
“他才不会惹火上身。”
这时,厢房的门突然被守卫打开,门外正站着魏衍。
“魏堂主长话短说,若是被人发现了属下小命不保。”
“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
魏衍说罢便走了进来,守卫连忙从外面将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依雪看到他有些惊讶。
魏衍解释道:“我买通了守卫,想再见阿鸣一面,我还有话跟她讲。”
路冠鸣瞧也不瞧他,冷冷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离开,免得连累你。”
魏衍扫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药碗,叹了一口气,道:“阿鸣,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
“有屁快放,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
魏衍道:“我来是帮你逃跑的,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嫁给周瞳光那个残废?”
依雪高兴地说道:“小姐,我就知道魏堂主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下你有救了!”
路冠鸣斜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帮我?”
魏衍道:“我想过了,我会在大婚当日和神鹰堂里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假扮成悍匪,将你劫走。然后你就远走高飞,再也别回来了。”
“再然后呢?就隐姓埋名,苟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