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鸣惊讶地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他双目失明却能洞察四周的一切,并且可以感知到几乎是毫无声息飘落的红纱,将它准确无误地捡起来。
这等敏锐非凡的觉察力令路冠鸣怀疑他是否真的失明了,可他的双目暗淡,瞳色怪异,确实不可能看得见。
“周少主多心了,我无碍。”
听她说没事后,周瞳光便不再多言,很有分寸地退到一侧,与她保持距离。
路冠鸣不禁对他越来越好奇,心头涌上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一定认识他,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陌生而熟悉,令她焦躁不安。
“送入洞房——”
可眼下容不得路冠鸣多想,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有任何权利过问。
拜了堂后,路冠鸣就被直接安排进了洞房,等待周瞳光的到来。
平阳谷中喜宴正在热热闹闹地进行,年过半百的周崇义盛情招待着一众前来道喜的武林贵客,而双目失明的周瞳光则漠然地在席间对着来宾挨个敬酒。
他脸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气。
对于这场父亲全权安排的婚姻,他表现得很平淡,仿佛只是一位不相干的看客。
周瞳光……到底是谁?
路冠鸣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可始终想不起答案。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她要等他来。
可是真要与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入洞房吗?路冠鸣心中生出几分绝望,可此时此刻又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这时,她似乎听到门外有嘈杂的打斗声。
就在她疑惑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两个气势汹汹的人。
路冠鸣头顶红盖头,并未看清这二人的相貌,只感觉来者不善。
“头儿,老大让我们动作快些,以免引人注目。要是被发现了,不光是我们得受处罚,这娘们儿肯定活不成了。”
“也不知道老大跟她之间有什么渊源,竟然甘愿冒这么大风险救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老大的相好?”
“听说这娘们儿是武林第一美人,我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惊为天人!”
在他们的对话声中,路冠鸣的红盖头被粗鲁地掀起,随即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奇丑无比的黑衣男子,一个独眼刀疤,凶神恶煞,另一个粗壮矮胖,满脸坑洼。
看到了路冠鸣的脸,独眼男子冲同伴惊喜地笑道:“世人都说绝尘山庄的千金是武林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一趟收益甚多,不虚此行呐。”
路冠鸣并不认识他们二人,虚弱地问道:“你……你们是谁?”
矮胖男子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平阳谷?难道……”路冠鸣有种不详的预感,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难道是魏衍?
路冠鸣心中竟生出几分期待与欣喜,若真是他,看来他们之间还尚存有几分情意。
“今日是周崇义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大婚,也是无影宫趁机扫灭平阳谷之时,平日这里戒备森严,只有现今才能保证万无一失。”独眼男子冷中带笑地说道,“此时谷中已大乱,我们无影宫占尽了优势,周崇义必死无疑。你已嫁入平阳谷,也算这谷中之人,你以为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路冠鸣诧异地说:“你们是无影宫的人?”
矮胖男子道:“没错,我们是奉命前来救你出去的,你在这里肯定是活不了的。”
路冠鸣不禁有些失落,随即在心中自嘲竟会以为魏衍要救她,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眼下不是心伤的时候,她立刻平定心绪,满怀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是无影宫的人,又怎会平白无故前来救我?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我们……”
“别废话了!”矮胖男子才刚开口,独眼男子便打断了他,“老大交代过不许向她透露一丝一毫!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头儿,那我们趁乱赶紧把她救出去吧,不然事情搞砸了老大肯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却非常平稳深沉。
还没等独眼男子他们二人有所反应,雕花木门便被一股强大的真气摧得七零八落,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抹身影穿着贵气的黑袍,散发出一种冷傲的气场,颇具威仪。
黑袍主人的脸堪称绝美,俊逸非凡。只见他鼻峰高耸,眼眸深邃,嘴角还挂着一抹狂狷邪魅的笑。
可是这种美却张扬跋扈,攻气十足,犹如一团灼人心魂的魅火。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容颜绝世,他美得愈加嚣张猖狂。
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一众手下,这些下属个个仪表堂堂,容貌俊逸,可与他相比还是有着云泥之别,在他的衬托下全都黯然失色。
见了他,独眼男子二人连忙惊慌失措地冲他跪拜道:“叩见宫主大人。”
独孤夜并不理会他,见到眼前的景象后表情淡然,平静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事到如今,救人是行不通了,只能自保。
独眼男子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解释道:“回宫主大人的话,小人只是……只是一时见色起意……求宫主大人责罚!”
独孤夜轻笑,冷眼望着他:“仅此而已吗?”
“是……小人绝无虚言……”
独孤夜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那你请便吧。”
独眼男子怔了怔,有几分吃惊,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独孤夜接着说道:“武林第一美人儿死了有点可惜,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她。”
“是。”独眼男子只能应下。
“你说你来是见色起意,那就继续吧。”独孤夜不怒自威道,“你们两个都是无影宫的老人了,不会不懂本座的规矩。若敢欺瞒,本座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宫……宫主大人,小人的确是见色起意才来到这里……不过更多的只是好奇……好奇武林第一美人儿的真容。小人就是个下三滥的狗腿,能一睹美人芳容已心满意足,实在……实在不敢奢求……”独眼男子有些结巴地说道。
“是吗?”独孤夜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难道不是受人指使救她出去?”
“宫主大人……说笑了……小人怎么可能会救她……”
“那好。”独孤夜旋身往木椅上一坐,一边悠然地品着桌子上的合卺酒一边面露威胁地望着他,“本座就给你个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机会。”
独眼男子明白独孤夜的意思,也知道他杀伐果断的脾性。
凡是欺骗过他的人都已万劫不复。
独眼男子虽然百般不愿,但却无可奈何,只能绷直了身体一步步走到路冠鸣的榻前……
“不……不要……”路冠鸣一边拼命摇着头一边痛苦地哀求道,“你杀了我吧,求你了,干干脆脆地杀了我……”
独眼男子并不理会她,褪去外衣直接压了上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遭受到了此生最刻骨铭心的屈辱……
而此刻坐在木椅上的独孤夜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好戏。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出凌厉的恨意,随即冲一旁的冷樾命令道:“速去将周瞳光引来,这场好戏新郎官怎能错过?只可惜他看不到,不过能听见声音也好。”
冷樾走后,独孤夜并不在乎路冠鸣的哭喊和谩骂,他直接敞开着房门,若无其事地品着酒,眼神中仍是漠然。
此时,独眼男子已将路冠鸣完全压制住,粗鲁地扯去了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中了软筋散的路冠鸣无力反抗,只能拼命咒骂,希望她的声音能引来谷中之人救她。
可此刻平阳谷一众人等自顾不暇,打的打,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没人会来相救。
洞房内灯火摇曳,昏黄的墙上映出独孤夜魔鬼般的身影。他放荡不羁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一抹难以捉摸的伤痛,却又转瞬即逝。
一片绯红中,他眼眸里映出诡谲张狂的烛火,仿佛身体里真的隐藏着一个罪恶滔天的魔鬼。
也就在这时,周瞳光火急火燎地闯入……
他听着那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无比混乱的脑中天崩地裂,紧握的双拳渗出幽红的血来……
“歌儿……”
周瞳光的声音低沉又嘶哑,他禁不住呕出一口鲜血,便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