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路冠扬心中即便是再不愿意,也不敢做出反悔的无赖之举,只能忿忿地说道:“我当然会信守承诺,不过我爹在哪里你就自己去找吧,找不到的话只能怪你没本事。”
薛海宁呵呵一笑:“既然路庄主都这么说了,那小爷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冲手下弟兄严肃地命令道:“搜!今日就算把绝尘山庄掀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路伯伯!”
兄弟们领命后便一个个像官府办案时搜查罪犯似的,兵分几路跑向众多房间。
他们仿佛和薛海宁心有灵犀一样,在路冠扬的注视下毫不客气地将房门踹开,纷纷闯入,好像把绝尘山庄当成了无人之境。
路冠扬看他们气焰如此嚣张,忍不住说道:“薛海宁,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薛海宁装糊涂道:“哎?不是你让小爷我自己去找的吗?”
“那你就命人搜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路冠扬死死地瞪着他,怒吼道,“你可别忘了,这里是绝尘山庄,可不是你的破狼牙帮!”
薛海宁顺势说道:“路冠扬,小爷我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干脆点儿呗,告诉我路伯伯具体在哪儿,免得我们之间伤了和气。”
路冠扬怒笑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是皮痒痒了吧?小爷我今天看在路伯伯的面子上已经够给你脸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薛海宁看他这副模样就想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痛扁一顿,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功夫和路冠扬在这里浪费时间,问是八成问不出来了,便只好随着弟兄们挨个房间里去寻。
路冠扬看着他与何青龄匆忙离去的背影,冷笑道:“哼,今日就算你能把绝尘山庄翻个底朝天,也定会无功而返。”
……
薛海宁一众人等搜查了大半个时辰,竟然毫无线索。
绝尘山庄很大,可薛海宁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将所有屋舍搜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连膳房马圈茅厕都搜查得十分仔细。
何青龄从未见过薛海宁如此认真,这像极了自己埋头钻研疑难杂症时的模样。
可他却早已没了耐心,冲仍在尽力寻找的薛海宁说道:“老薛,先别找了!你说会不会路展鹏根本就不在这里,路冠扬那家伙故意耍我们?”
薛海宁虽然感觉何青龄所言有理,但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清秀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跑来,路上环顾四周,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她飞快地走进薛海宁所在的柴房,一把将门关上。
薛海宁一看到她的脸,瞬间惊喜地指着她说道:“依雪?你……你来做什么?”
何青龄也笑着说道:“哈!小丫头,你是不是来帮我们的?”
依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我一个下人就算想帮你们也有心无力呀,是盈盈姐让我来的,她现身的话太过招摇,只能命我前来。”
绝尘山庄门下设有三堂,神鹰堂排第一,清胥堂排第二,烈火堂排第三。
清胥堂堂主就是江湖人称“双刀铁娘子”的田盈盈。
她本是个孤儿,小时候被江湖骗子收养,那人发现她天生神力,铜头铁骨,便强行让她学了些类似于“胸口碎大石”的才艺,整日在街头表演挣赏钱。
后来,那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为了引人注目不断增加表演的难度,让她尝试更危险的才艺。
她在一次演出中不幸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正巧当时路冠扬在围观群众的行列之中。
虽然他只有十二岁,但十分佩服田盈盈出彩的表演,便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将田盈盈救下并带回了绝尘山庄。
那一年,田盈盈也才九岁。
在绝尘山庄的这些日子,她努力习武,本分老实。
虽然心直口快得罪了许多人,但她善良纯粹,武艺高强,也交到了不少喜欢她的朋友。
路冠扬一直都对她很好。
他自私自利,从未把谁放在心上过,唯独对田盈盈非常照顾。
在她十五岁那年,路冠扬突然向她表白,田盈盈也一直暗恋着他,自然就答应了。
那时的路冠扬虽然坏坏的,但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两人甜甜蜜蜜地度过了一年。
路冠扬本来计划待行了冠礼就娶她,可是有一天晚上,田盈盈却突然间晕了过去。
路冠扬叫来最好的郎中给她诊病,竟然得知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田盈盈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堕胎后身体太过虚弱。
他们虽然相爱了一年,但他一直都克己复礼,从来没有碰过她。
这个消息对路冠扬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他的逼问下,田盈盈终于坦白。
原来随着她在江湖中逐渐小有名气,之前收养她的干爹便主动找上门儿来问她要钱。
她念着过往的情分给了他几次钱,可他的胃口却越来越大,贪得无厌,田盈盈就不再给他钱了。
谁知他为了让田盈盈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能长期威胁她,居然将她骗到家中,下药迷晕她之后侮辱了她。
事后,他还威胁她若是不给钱就把这件丑事告诉路冠扬。
田盈盈没有受他的威胁,而是直接杀了他。
本以为这段噩梦般的经历就此结束了,可谁知两个月后她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从那以后,路冠扬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仅日日流连于酒馆花楼,还经常把青楼女子带回绝尘山庄过夜。
田盈盈一开始会伤心流泪,后来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不在乎了,每次见到路冠扬搂着别的女人,就像是在看一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二人冷战了许久,路冠扬也终于行了冠礼。
田盈盈本以为他再也不会娶她了,今生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
可谁知他行冠礼的翌日便主动找到她,目光真诚地说要与她成亲。
田盈盈先是一惊,眼神中似乎绽放出了许久未见的光芒,却犹如烟花般短暂易逝。
她的神色很快就冷漠下来,直接拒绝了他:“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从你去青楼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反应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路冠扬叹了口气,说道:“盈盈,我不该找别的女人气你,可我跟她们什么都没发生,我要是真想和她们有什么的话,大可直接在青楼……又怎会费时费力地将她们带回山庄?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田盈盈冷笑道:“路冠扬,你这样有意思吗?是想让我难过?吃醋?还是……恨你?”
路冠扬皱着眉头,语气中透出嗔怨:“我恼你为什么不在他第一次问你要钱的时候就把事情告诉我,如果你跟我说,我一定会护着你的,怎能让你受到伤害?这么大一件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如果不是你晕倒了被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自己扛着,然后一辈子都不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你我之间不许有秘密,可你却言而无信,难道我不应该生你的气吗?”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气渐渐散去,自责地说道:“也怪我……你平时花销很少的,庄里发放的月银你都用不完,那段时间却突然问我要钱,并且一次比一次多,我应该有所觉察的……是我粗心了……”
听了他所言,田盈盈的目光有几分闪烁,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路冠扬走上前去搂住了她,温柔地说道:“我真的没有碰别的女人,那些烟花女子我嫌脏,不,应该是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嫌脏。盈盈,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洒脱,也最坚强的女人,我爱你,我们成亲吧。”
田盈盈没有说话,在感情上直来直去的她很是笨拙,她不知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也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
……
喜宴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各路英雄从四面八方而来,纷纷道喜。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过后,路冠扬和田盈盈在众人的瞩目下迈入了喜气洋洋的礼堂。
四周满是祝贺的声音,田盈盈在红盖头下不禁笑出声来,这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可就在他们二人要行对拜之礼时,一个青楼女子竟突然间闯入了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