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边。
陡峭的岩壁上。
路冠鸣背着竹篓,和阿丑小心翼翼地挪步。
“小姐……歌……歌儿,我们真的能集齐一千株火灵芝吗?”
“火灵芝稀有,可是努努力,一定能行的。三年前阿爹被天蛛长老所伤,留下旧疾,只有集齐一千株火灵芝炼成丹药,才能彻底痊愈。”
“嗯,那我们快找吧,早日集齐庄主就能早日痊愈。”
说话间,阿丑的身体有些抖动,脸色也略微苍白,额角冒着冷汗。
虽然他极力掩饰异样,还是被路冠鸣瞧出了端倪。
“阿丑,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没……我没事。”
阿丑连连摇头道,“小姐,我们快找吧。”
路冠鸣瞥他一眼,笑道:“又叫小姐。”
“歌……歌儿……”
这时,阿丑发现不远处的石缝里有株火灵芝,连忙惊喜地指着它道,
“火灵芝!小姐你快看!那好像是火灵芝!和画上的一样!”
路冠鸣朝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是火灵芝。
二人连忙向火灵芝挪去。
火灵芝离路冠鸣最近,可它下方却无任何攀登之处,只能斜着身子伸出手臂去够。
路冠鸣让阿丑拉着自己另一条胳膊,踮着脚尖伸手摘。
距离正好,她很顺利地便将火灵芝摘下,放到了后背的竹篓中。
这是那么久以来他们找到的第一株,虽然离一千株还很遥远,但两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往回走的峭壁上,路冠鸣不小心踩空,眼看就要掉下去,阿丑急忙拉住了她。
他将她护在怀里,可自身也失去平衡。
二人一齐坠落山崖。
竹篓不小心从路冠鸣肩头滑落,好不容易采的火灵芝不知滚去了哪里。
“火灵芝!我的灵芝……”
“先别管灵芝了……”
坠落间,阿丑死死抱紧路冠鸣,用身躯护住她。
好在下面是斜坡,撞击到一棵树根上后,他们便顺着坡滚了下去。
在撞到树干的前一刻他故意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背在下面,给路冠鸣当人肉垫。
他的背狠狠撞到了树根上,路冠鸣在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可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就顺坡滚下,快滚到山脚时,他的腿又不慎撞到了一处岩石上。
等彻底安全后,他才松开怀里的路冠鸣。
路冠鸣连忙从地上坐起来,她几乎毫发无损,只是有些擦伤。
而阿丑不仅腰骨折了,腿受伤了,背上还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痕。
他看着路冠鸣轻拍身上的灰尘和杂草,眼睑微阖,有些紧张地说道:
“小姐……阿丑方才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不想让小姐受伤……这件衣服是阿丑刚换的,很干净……阿丑也有听小姐的话,每天很认真地洗澡……”
“阿丑!”
路冠鸣完全没在意他的话,看他伤得那么重,连忙心疼地将他扶到怀里,
“阿丑,很疼吧?”
看她快要落泪的模样,阿丑无谓地笑道:“小姐,我没事儿……”
路冠鸣嗔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真没事儿,阿丑皮糙肉厚,贱命一条,经常受伤的……”
“来,我扶你起来,得赶紧回去治伤。”
路冠鸣扶起他,架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他只能一条腿用力,重量几乎全压在路冠鸣身上,他不禁有些惭愧地说道:
“小姐,都怪阿丑没用,保护不了小姐,还让小姐……”
“闭嘴!”
路冠鸣瞪他一眼,“再这么说就把你丢下我自己走了!”
“好,阿丑不说,小姐别生气……”
“又叫小姐!”
“歌儿……”
“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随你。”
这时,阿丑突然眼前一黑,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
路冠鸣在他床沿上坐着,看他醒了连忙命令婢女伺候他用药。
阿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
“小姐,这……这怎么可以……阿丑只是一个下人,怎配让人伺候?我自己来……”
路冠鸣瞪着他:“呆瓜!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阿丑顿时垂下头。
她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嗔怪道:
“你这个呆瓜!发烧了还陪着我去采灵芝,是不是傻?”
阿丑道:“小姐说什么阿丑就做什么。”
她心中又暖又怒,不禁拉高了嗓门儿:“可是你生病了!”
阿丑看她好像又生气了,连忙紧张地说道:
“小姐你别生气,只是发烧而已。”
路冠鸣又忍不住伸指戳了他一下:
“你傻吗?发烧了要吃药,要休息啊!”
阿丑道:“可我以前发烧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熬过那几日便好了……”
路冠鸣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认真地说道:
“那以后跟着我就不能再这样了,生病了就要说出来,好好吃药休息,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做,听明白了吗?”
阿丑乖乖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路冠鸣望着他混浊的眼眸,问道:“阿丑,你的眼疾是天生的吗?”
“嗯,四五岁时村里的赤脚游医说会逐渐失明,并且无药可治,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就看不见小姐了……”
路冠鸣道:“没关系,我会找最好的郎中,一定帮你把眼疾治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明的。”
阿丑有些敏感地问道:“小姐,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失明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路冠鸣安慰道:“不会的,就算你真的看不见了,我也会一直留你在山庄,既然把你买回来了,那你这辈子就是绝尘山庄的人。”
阿丑高兴地说道:“小姐,阿丑愿意永远陪着小姐,做小姐一辈子的奴隶。”
路冠鸣笑着说道:“那明天我就找郎中给你瞧瞧眼睛。”
阿丑又自卑地垂下头:“还是不麻烦小姐了,我的眼睛治不好的……”
“要有信心,难道你不想每天都看到我?”
“想。”
阿丑立即说道,“我想一辈子看着小姐,只看小姐一个人。”
路冠鸣噗嗤一笑:“瞎讲!难道别人还能在你眼中自动消失不成?”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阿丑,你的腰和腿都受伤了,没个十天半月的好不了,我命木匠给你造了一把轮椅,以后你想出去的话就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你。”
阿丑连忙摇头道:“不行,阿丑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奴隶,怎么能让小姐推着我?”
路冠鸣又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嗔道:“别一口一个奴隶的!再这样我就揍你!或者罚你打扫一个月的茅厕。”
“小姐怎么罚阿丑都行。”
路冠鸣更怒:“呆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真把你送给别人!”
阿丑瞬间急了,神色慌张地说道:“小姐,我知道错了,你别抛弃我,我只想跟着小姐。”
路冠鸣脸上浮现出笑意,摸摸他的头:“那就别老说自己是奴隶。”
“知道了小姐。”
她望着他满是疤痕的脸,虽然满目疮痍,但五官着实精致。
如果他之前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的话,那他绝对会是个貌美的小公子。
她轻抚他脸上的伤疤,温柔地夸赞道:
“阿丑,其实你长得很好看,不用那么自卑,在我心里,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