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劲儿,他疯狂到了极致。
一直到寅时,独孤夜才起身。
留下路冠鸣遍体紫痕地躺在地上。
她泪眼婆娑,嘴唇被啃咬得血淋淋,唇边还挂着略微青紫。
身上的齿印渗出点点殷红。
听见她满含屈辱的抽泣声,独孤夜眼底涌上一丝怜惜,蹲下想将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抱起来。
可手还没触碰到她,就被她恨声拒绝:“别碰我!”
其实,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身上满是指甲划痕,每处都见了血。
肩膀上也被咬得惨不忍睹,血痂遍布。
他让她疼的时候,他也很疼。
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伤痛和恨意。
他不顾她的抗拒,强行将她抱上了榻,给她盖好锦被,然后在她身侧躺下。
猩红的眼底涌上一丝泪意,抚着她的脸,轻声道:
“很疼吧,明天我会让婢女给你上药……”
路冠鸣摇头,甩开他的手。
随即冷漠地翻过身,背对着他。
他噙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伸出双臂疼惜地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肩颈,哽咽道:
“以后……我不这么对你了,你也别说狠话刺激我,我们两个好好的行吗?”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我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看她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
“思思,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是这个世上给过我温暖最多的人,前些日子我们相爱的时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我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他已经死了,我们就把他好好埋葬,然后,你余生跟着我,我一定会做得比他好……我若是做不到,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路冠鸣的声音冷冷响起:
“独孤夜,你还不明白吗?你杀了他,在我眼里,你就是杀夫仇人,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产生感情?我接近你,让你爱上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拿你的命复活他罢了!”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给过你的那些温暖只是做戏,与你相爱也全是假的,你知道吗?骗你的时候我有多恶心,有多……”
“够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厉声打断。
这些真相他怎会不知?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然是那么刺耳。
他唇角涌出一股鲜血,表情痛苦不堪。
回来后,他旧疾愈发严重,却仍是不肯服药。
也不正常进食,只是一个劲儿地饮酒。
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根本经不起她接二连三的刺激。
片刻后,他拭去唇角的血渍,努力平复住痛到极致的心绪。
突然间强势地将她翻过身,箍在自己怀里。
他看她的眼神里满是阴鸷,森冷的目光扫过她胸口上的那个字,嫉妒的烈火在身体里疯狂燃烧,似猛兽般叫嚣着。
“你……你想干什么?”
路冠鸣望着他几近疯癫的眸子,心中涌上不安。
独孤夜眼底闪过一丝暴戾,拿过床头的短剑,竟毫不手软地将她胸口处的字硬生生剜去。
动作迅速果决,几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啊——”
路冠鸣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胸口瞬时鲜血淋漓。
而他,则像个失控的恶魔,短剑的剑刃挑着那块殷红的血肉,苍白的脸上溅满了血珠,更添一抹癫狂。
他疯了一般地笑道:“思思,你再爱他又如何?啧啧,你现在可是我的人,逃不走也飞不掉,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就足够了。”
言罢,他居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剑刃上的那块血肉。
神情似在品尝美味佳肴,眸中的疯癫更甚,瞅着她说道:
“思思的血真甜啊,这么美妙的皮囊居然被一个恶心的刺青给毁了,不过没关系,割掉就好了。”
路冠鸣忍住剧痛瞪着他,怒骂道:
“独孤夜,你就是个疯子!变态的疯子!活该没人爱你!谁会喜欢一个……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堵住。
他将剑刃随手扔掉,两只大手紧紧箍着她,发狠深吻。
吻了许久,他才松开她,轻抚着她的脸,很温柔却有些瘆人地说道:
“思思,以后我不爱听的话不要说,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你讲过了,怎么不长记性?”
路冠鸣嗤道:“你以为我是你的玩物吗?还是你的奴隶?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伤害,这种打击不痛不痒。
“思思胸口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他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在她充满恨意的目光中心细如发地给她一点点撒在创面上,然后又拿过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
做完这一切后,他也不多说什么,动作亲昵地搂着她,很自然地“睡”去。
直到怀中的她呼吸声逐渐均匀,已经彻底进入梦乡,他才睁开眼睛,近距离地痴痴凝视着她。
望着她的睡颜,他深邃的眸子瞬时变得湿润,鼻尖也泛起酸涩,有些微红。
他突然后悔那日去医馆看她,如果他老老实实地待在无影宫,就不会知道那么多残酷的真相。
也许直到死也不会发现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
她依然会甜甜蜜蜜地说爱他,等到情花结果时,他虽然会死在她手上,但不会知道缘由,会与她相爱到临死的那一刻。
说不定还会天真地以为她杀了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相信她对自己的情深义重。
即使是死,也会觉得这辈子有人爱,尝过一段真挚的感情,死而无憾。
在下地狱的时候依然会对往后的生生世世抱有希冀,努力活着期盼再次与她相遇。
想着想着,泪水便浸湿了枕巾。
他多希望这一切只是场噩梦。
等梦醒来,他的思思,他儿时的那束光,仍会在清晨眷恋地抱着他,甜甜地对他说:“阿夜,我爱你。”
每天早上一睁眼,便是她美丽的笑颜。
晚上临睡前,则是她充满爱意的凝视。
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冷酷无情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