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谷。
昏暗的正殿。
申冥雪刚走进来,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定睛一看,地上满是婢女守卫们的尸体。
而墨行渊此刻正背对着她,立于高台之上。
高台是被无数个骷髅头堆砌而成的,两侧还摇曳着诡异的烛火,看上去阴森恐怖。
她不由地犯怵,知道墨行渊方才一定是又发病了。
他每次发病都会失控地大杀特杀,耳边不断充斥着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命令他想法子打开密匣,放出邪帝魔。
申冥雪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走上前去,恭敬行礼道:
“属下拜见谷主。”
“不知谷主有何吩咐?”
墨行渊转过身,苍老的面容有几分憔悴。
他已年过半百,发丝花白,却依然身强体健,武功卓绝。
申冥雪则是个容颜绝世,气质清冷的妙龄女子。
她已跟随墨行渊多年,原本墨行渊想撮合她与独孤夜,她也心悦于独孤夜。
可独孤夜却对她无意,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她一靠近他,他还想杀她。
这件事便只能作罢。
墨行渊望着申冥雪,说道:
“红月之夜将近,只有取影族半妖的血才能打开鸩羽密匣,密匣里有唤出邪帝魔的具体方法。可是独孤夜居然为一个人类女子行了结妖式!还瞒着我跟她在一起,甚至差点娶她为妻!结妖式是妖族想与人类通婚时行的,若想恢复半妖之体,就要杀死心爱之人!”
“独孤夜练就夜魂三魔,武功在我之上,直接杀了那女子难度太大,他之所以甘愿臣服于我,是因为我在他体内下了夺魄散,只要加入影阁就会被下此毒药,成为沉渊谷的傀儡,每月不按时解毒便会生不如死,痛苦比中了噬心丹还要多出数倍。”
“他对那女子情深义重,一定会拼死维护,硬碰硬讨不到好处。自从莫七凤死后,无影宫毒鸳阁阁主之位一直由小喽啰暂代,申冥雪,我正式命你为毒鸳阁阁主,现在就去无影宫,找机会杀了那女子。”
申冥雪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谷主,独孤夜武功高强,又时刻护着那女子,恐怕不好下手啊,谷主何不再从影族寻一个半妖?”
墨行渊瞥她一眼,甩袖道:
“哪有那么容易?影族与人类通婚的甚少,即使通婚也会行结妖式,生出来的孩子与人类无异。独孤夜的爹虽然也行了结妖式,但在此之前他娘就已经怀上了他,所以他才能是半人半妖,这种个例在影族绝无仅有。”
“申冥雪,此任务很艰巨,你必须在红月之夜到来前完成,杀了那个女子,独孤夜就会恢复半妖之体,有夺魄散控制着他,他又失去心爱之人一蹶不振,到时候取他的血轻而易举。”
“属下领命。”
……
夜里。
路冠鸣望着床榻上熟睡的独孤夜,蹑手蹑脚地从枕头下摸出刀子。
昏暗中,她举着刀对准他心脏的位置,在心中暗道:
独孤夜,别怪我,是你杀了他,本就该为他偿命。
而后心一横,便猛然刺入。
可刀刃还未触碰到他,就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弹开。
那股力量散发着金色的光。
金光闪烁间,她好像看到了凤凰的翎羽。
她瞬时想起了独孤夜跟她说过之前去了一趟尘缘阁,而尘缘阁阁主南宫雀的真身就是七尾凤。
难道是她故意用翎羽保护着独孤夜?
若是如此,除非南宫雀本人愿意拔掉护他心脉的翎羽,否则有翎羽护体,她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出情花果实的。
她只好默默收起刀子,暂且作罢。
……
翌日,无影宫。
寝殿。
路冠鸣无聊地伏在桌案上看话本,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取出情花果实。
正满心烦闷,就看到独孤夜拿着自己编好的一个花环走了进来。
“阿夜!”
她故作高兴地迎了上去,活蹦乱跳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随即瞅着他手里的花环问道:“是送我的吗?”
独孤夜脸上挂着笑,点头道:
“嗯,上次给你编的那个你扔了,我又重新给你编了一个,只是我眼睛看不见,编得不是很好。”
路冠鸣接过花环,分明比之前的那个要好很多。
不知是做失败了多少个才做成现在这样。
她刻意瞄了一眼他的手指。
指尖上果然被藤条染得墨绿,还有一些被根茎上的刺扎伤的痕迹。
可花环上却无一根刺,全被拔得干干净净,平整光滑。
她故作感动,夸赞道:“阿夜,你的手真巧,我很喜欢!”
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亲:
“谢谢你阿夜!你真用心!”
独孤夜则嗔怨道:“之前给你编的那个也很用心,可是你却毁了它。”
他搂紧她,语调似在撒娇:“我不管,这个你要每天都戴着!”
沉浸在爱情里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在外是个杀伐果断的大魔头,对内却满是孩子气。
路冠鸣顺着他道:“好好好,之前都是我的错,我听阿夜的,以后每天都戴着它!”
他这才满意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并拿过花环亲手戴在她头上,说道:
“思思戴着真好看!”
路冠鸣笑道:“瞎说,你都看不到,怎知好看?”
他自恋道:“我编的当然好看了,思思方才还夸我手巧。”
二人嬉闹了片刻,就像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路冠鸣试探着问道:“阿夜,你最近就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独孤夜想了想,略有几分迷茫地说道:
“异样?有何异样?”
路冠鸣道:“这几日你夜里熟睡的时候,胸口处总会闪闪发光,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凤凰的翎羽。”
独孤夜蹙眉道:“凤凰的翎羽?”
路冠鸣故作酸溜溜地说道:
“你说你之前去过尘缘阁,那这翎羽不会就是南宫雀的吧?”
“七尾凤的翎羽可是命门,何等珍贵?居然会在你的身上,老实交代,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独孤夜仔细回想着在尘缘阁时的场景,好像他准备离开时南宫雀不小心跌了一跤,似乎是故意的。
当时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还感觉到一阵温热。
只是那时候没有注意,更不会想到是她的翎羽。
那日在尘缘阁他把与路冠鸣的一切都告知南宫雀了,包括摧动情花的事。
他身上有南宫雀的翎羽,应该就是她为了保护他不被路冠鸣伤害。
她喜欢他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这么做并不稀奇。
独孤夜掌中运气置于胸口,果然感应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他想用真气吸出翎羽,可却无济于事。
“思思,我现在才知道,应该是上次去尘缘阁的时候,南宫雀不吭不响植入我心脉的,我与她清清白白,什么关系也没有。”
看已实锤,路冠鸣语调中的醋意更浓,冷嘲道:
“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就把自己的命门拔掉给你吗?这翎羽应当是防身护体的吧?”
“阿夜,不知你是想防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