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宫。
正殿。
探子匆匆来报:“宫……谷主大人,属下没能找到穆琉枫的遗体,一路追踪到何氏医馆,发现他还活着。”
独孤夜有些惊讶地抿了口茶,冷笑道:
“哦?他居然还活着?真是出乎本座的意料。”
探子道:“应是何青龄救了他。”
独孤夜目光凛冽,端着茶碗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是本座大意了,当时就应该再补几刀。”
旋即,他淡然一笑:“不过也没关系,既然老天爷让他活着,那本座就不能辜负了苍天的美意,得让他好好见证一下本座与思思的爱情。”
探子道:“他的伤势很重,不知还能撑多久。”
独孤夜下令道:“那就趁他现在身负重伤,速速将他擒来。”
“属下遵命。”
探子走后,独孤夜将手中的茶碗硬生生捏碎。
瓷片的碎屑刺破了他的手掌,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还将拳头攥得更紧。
鲜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溢出,地上的碎屑零零散散,影射出他残破不堪的灵魂。
他恨没能杀死穆琉枫,又庆幸他还活着。
只有他活着,才能减轻一些路冠鸣心中的恨意。
说不定就可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他又容不下穆琉枫的存在。
“思思,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他为你死过一次,可我甘愿死在你手上……我比起他究竟差在了哪里?为什么我豁出性命还是得不到你的爱?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曾有过……”
……
寝殿。
路冠鸣仍像往常一样两眼空洞地倚靠在榻边。
这些时日她如同行尸走肉般,每到夜里,寄生在她体内的蛊虫就会被独孤夜唤醒,催化。
那些不断增粗增长的虫子疯狂地折磨着她,令她苦不堪言。
有时,独孤夜还会和寄生蛊一起。
无论她怎么哭求,怎么哀嚎,他都不肯放过她,反而还愈加兴奋。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十足的疯子,变态!
她想一死了之,去陪夫君和女儿,却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她暗自落泪的时候,独孤夜走了进来。
她慌忙擦干眼泪。
“思思怎么又哭了?还在想他?”
独孤夜面带笑意,可眸中却透着极致的嫉恨,语调也略微发冷。
路冠鸣偏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似在用沉默做抵抗。
他在她身侧坐下,片刻后幽然开口:
“思思,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路冠鸣淡漠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她现在的处境已经糟糕透顶,从不奢盼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一定是在戏耍她。
独孤夜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
“是真的。”
随即,他将她拥入怀中,撒娇般地与她耳鬓厮磨:
“想听的话就亲我一口好不好?”
路冠鸣不由地在心中暗嗤。
身前的男人夜里像个癫狂的恶魔,可此刻却又像个讨要关爱的孩子。
看她无动于衷,他语调变得更软:
“思思,真的有好消息,我不骗你。”
路冠鸣怕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再发疯失控,便强忍着恶心与排斥在他脸上敷衍地印了一吻。
可就是这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却令男人脸上的阴翳全然散去,眉眼间竟透着柔和。
他回吻了她一下,笑着说道:
“思思,穆琉枫还活着。”
此言一出,路冠鸣瞬时抬起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独孤夜道:“穆琉枫没死,他被何青龄救活了。”
路冠鸣惊喜地问:“真的吗?”
独孤夜点头:“嗯,我不骗你。”
她眉眼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激动到落泪。
看她空洞的眸子为穆琉枫变得生动明亮起来,独孤夜眼底生出一丝凉意,胸口也像被针扎一样疼。
可他仍笑着说道:“思思,这下你没有那么恨我了吧?”
路冠鸣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
短暂的惊喜过后,她怕独孤夜会再杀了他。
独孤夜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担忧,安抚道:
“思思放心,我不会动他的。”
她脸上却丝毫不显高兴,而是凝视着他问:
“独孤夜,你告诉我这些,是何目的?”
她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独孤夜沉默了片刻,似在思虑些什么,也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与她十指相扣,温声道:
“思思,我想跟你商议一件事。我知你爱他,离不开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我再难受,你爱的人也不可能是我,我只有强迫自己接受……”
“现在我已经接受了你不爱我的这个事实,可是我对你执念太深,根本离不开你,如果没有你,我会痛不欲生,夜不能寐……所以我想……我想和他一起拥有你……”
他话音还未落,就被路冠鸣愕然的声音打断:
“一起拥有?!”
独孤夜生怕她不同意,连忙放低姿态说道:
“我知道他是你的夫君,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二人光明正大……在你眼里,我什么也不是,我可以无名无分地跟你在一起,不让太多人知道,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无名无分?
不让太多人知道?
路冠鸣嗤笑,江湖上谁人无影宫宫主与武林第一美人之间的荒唐事?
说书人都将事迹编成了话本子。
她早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了。
重点根本不是这些,而是她不爱他,更不可能做出违背世俗道德,伦理纲常的事情。
之前迫不得已引他动情,委身于他,她就已经万分羞愧,现在怎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一女侍二夫,亏他想得出来!
她不是淫娃荡妇,做不出这等事,更何况还是对着最恨,最厌恶的男人!
对她而言,这比死了还难受!
“独孤夜,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思思,只要你同意,日后我什么都依你。”
他搂紧她,鼻尖泛起酸涩,卑微地乞求道,
“我爱你,就算被你欺骗感情,被你杀死一次,我还是爱着你……思思,只要你能接受我,不管是做你的狗还是做你的情夫我都可以……”
他的语调变得哽咽,眸中有莹莹泪光在晃动:
“我只求你不要再恨我了,女儿的事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我知道你为我诞下一女,我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会护你们母女一生一世……你让我怎么赎罪都行,我可以给女儿偿命,只希望能和你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既然穆琉枫没死,那思思就不要再恨我了好吗?我以后不会影响你们,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陪着你,不需要我了我就给你自由,只要……只要你能雨露均沾,平等对待,我就不会有意见……偏心他也无所谓,别太冷落我就好……”
他用乞求的语气说出来,可在下定决心之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甚至是有着极度占有欲,内在偏执病态的男人,怎能容忍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
更不可能接受与其他男人共享。
这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如果可以,他也想全身心占有她,他也想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他也想他们能和其他恩爱夫妻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她对他只有恨,没有爱。
他不想失去她,一直囚着她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不断恶化。
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他退一步。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他觉得一女侍二夫并没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