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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谦不敢置信,连连确认了几遍。

韩成玉按下他的手,“好了,神医都说了神仙难救,慢慢等着那一天就是了。”

“殿下......”

“不要为难神医,我与神医说说话。你去为神医备间屋子。”

“是,殿下。”卓谦拱手,“神医请自便,卓某去去就来。”

“劳瞿公子带我去后面认认路。”

“走吧。”瞿漠看了韩成玉一眼,转身带路。

“你要与老夫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闲极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老夫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老夫身子康健,还有好几十年好活。”老者笑道。

“你找那小白脸聊啊,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走得不分先后,肯定有话聊。”

“......”韩成玉一顿,“神医何意?”

老者一脸意外,“他那一身分明是易筋伐髓后......你不知?”

见他一无所知的神情,老者叹气道,“那你看不出他有些异于常人?”

“明明不是适合练武的体格,却能练就那一身功夫。极白极瘦,指尖泛青,瞳孔浅淡......据老夫所知,江湖上有一种极其阴毒的秘法,会导致这般情形。”

“什么秘法?”韩成玉脸色泛白。

“索尽枯肠。”老者诡异一笑,“老夫以为这秘法已经失传,没想到今日还能得一见。待会儿老夫必要好生研究一二。”

“......那秘法......”韩成玉心中酸涩,索尽枯肠......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毒。

“哦,好处还是有的。那秘法能重塑骨骼,让一个平平无奇,毫无天赋之人变成练武奇才。”

“不过,练那秘法不亚于抽筋拔骨,反正就是刻骨镂心之痛便是了。寿命也短,功成之后,最多能活七年吧。所以练的人极少,渐渐失传了。”

老者想了想,“反正都是个死,那些命悬一线,但背负血海深仇之人,倒可以试试。”那小白脸莫非就是如此?

七年......他遇见瞿漠时,他便是这般又白又瘦的模样......这些年他的样子都没有变过......

已经过去五年有余......

“看他的手指,老夫觉着,怕是活不过今冬。啧啧......”

韩成玉呼吸一窒,刻骨镂心......命悬一线......

看来父皇派出的死士将莫家灭门时,他并没有逃过一劫,只是未曾断气,依靠着索尽枯肠的秘法得以重生......

他到自己身边的每一步,都经历了怎样惨烈的痛楚......

“此事不许向旁人提起,包括他!”韩成玉叮嘱道。

老者哼了一句,“你如今不是太子,老夫为何要听你吩咐。”

见他神色难看,又道,“罢了罢了,这里偏僻又荒凉,老夫明日就走。”

老者说完就晃晃悠悠往后院去了。

韩成玉望着头顶光秃秃的梅树,灰蒙蒙的天空,无边的苍凉从心底蔓延……

……

林安在固城关见到了将军,他高兴极了,“属下参见国公爷!”

楚煜笑着瞪他一眼,“照旧叫将军。”

“是,将军!”林安行礼。

楚煜将手下副将和其余将领都召集在一处,说了京中情形,还有出使北凉之事。

将领们纷纷自荐,要随将军同去北凉。

林安也目光灼灼,满含期待的看着将军,他曾与将军在北凉同甘共苦,上次将军入北凉,让他留守,这次总该轮到他与将军同行了吧。

楚煜点出几位将领,其中就有林安,“礼部的官员,还有回礼,都在路上,不日便可到固城关。届时,你们点八千人马,护送他们入北凉。其余人等,留守军中。”

“那将军呢?”林安急急问道。

“我与李楠先行入关,在北凉京中,等候各位。”

……所以将军又要把他抛下,林安苦着脸应了声是。

“适才巡视,军中状况很好,这些时日大家都辛苦了。我已命人备下酒水,今夜我值夜,大家都放松一下,出去好好畅饮一番。”楚煜挥挥手。

“谢将军!”将领们很高兴,推推搡搡的到外头。

果然见空地上架起很多烤架,伙头兵们正忙里忙外的烤猪、烤羊。

一坛坛美酒在墙角堆成小山,从西京带来的各种特产,一车车排在树下……

“这么大手笔!将军破费了。”

“兄弟们今日有口福,谢谢将军!”

天色渐暗,将士们坐在树下,吃着烤肉,喝着酒,畅想着大周的未来。

楚煜叼着一只羊腿,与将士们说笑,心里惦记着镇西关那一头,他很快就能见到的姑娘……

他没喝酒,却被这晚风吹得翩然欲醉……

入夜,北凉皇城。

玉晟宫,寝殿内灯火通明。

“陛下,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莫保轻声提醒。

“你们先下去歇着吧。”凌玥眼睛盯着桌上的舆图。

“奴才在这儿候着。”哪有主子还在操劳,奴才先休息的道理。

莫保悄悄打了个哈欠,天晓得主子精力怎么这么好?!

白日里处理不完的奏折,议不完的事,睡的时间也少,整个人却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每日都精神百倍。

朝臣们原本已经适应凌宇那种懒怠散漫的风格,如今要挑灯夜战才能赶得上凌玥的步伐。

好在现下的整个朝堂,风气清朗许多,踏实做事的人多了,阿谀媚上的少,大家做起事来都高效许多。

凌玥无奈的转头,“有轮值的人在呢,何须你守着,去吧。”

“奴才......”莫保讪讪笑了笑,“将军临行前叮嘱奴才要照顾好陛下,奴才怕将军归来,打奴才板子。”

“胡说,他才不会。”凌玥笑骂一句。

“陛下连日操劳,人都消瘦了,将军见了,肯定心疼。到时候受苦受罚的不是奴才嘛。”莫保厚着脸皮哄道。

凌玥起身伸展了下手臂,“罢了,安置吧。”

“诶,奴才都备好了。”莫保笑眯眯跟着,他就知道提将军管用。

洗漱完,躺在榻上,凌玥望着头顶的金丝软帐,却怎么也睡不着。

楚煜回西周已三月有余,他们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虽然时有书信往来,但终究不能时时见到,她日日夜夜都挂念着他。

想到很快就能再见到人,凌玥更睡不着了,在榻上翻滚一阵,翻身而起,披上外袍坐在桌前,开始研磨……

“陛下醒了?奴婢来吧。”伺候的小宫女听见动静,从外殿进来,将灯烛挑亮。

“不必,你去歇着吧。此事非同寻常,朕自己来。”

凌玥提笔沾墨,在绢帛上落下字迹,“大凉皇帝瑾致书于大周皇帝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