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絮感觉额间一点清明意,周身的时间仿若静止一般。灵魂得到了抚慰,仿佛找到了归处,不由放下了戒备。
那些仿佛幻灯片放映的记忆,这一瞬间真正的被她所接纳。
虽然仍是细碎的,但总归让她认识到了一些东西。
那声音悠远,
【谢谢…我的孩子。】
“你是谁?我来这里做什么?请告诉我答案。”
【孩子,你是来救我的。我要支撑不住了。】
楼絮愣住了,怔怔地立在原地。那道声音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过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记忆和识海,楼絮睁开眼。
她想起了一些东西,很关键。
抬眼望向天空。
别着急,我与您同在。天地供养,恩情永不敢忘。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郎毓敏锐地察觉到楼絮周身气息的变得更加绵长、深沉。
你记起来了?
郎毓有些期待。
楼絮睁眼便看见两人之间气氛诡异。
不过一瞬间便自然露出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托腮看着,
“二位这是~”
言露申看她一派懒散风流的模样,又挑不出一点不美,甚至说不出一句不端庄来,只觉得心中憋闷。
这就气上了?
楼絮看了一眼郎毓。
言露申还不至于这样,郎毓干得好事吧。有点东西。
楼絮现在脑袋里装的东西有点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跟自己有关系。
笑呵呵地,
“仙使怎么来了,找郎师兄?我就不打扰了。”
说实话,楼絮下意识就想撤退。单纯不想纠缠。
言露申看她,
“来都来了,坐着便是。你们继续。”
甚至这人自己给自己加了一个蒲团,施施然坐下。
两个人的棋局,硬生生被他变成了三个人的游戏。
楼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面带微笑,眼神微眯,
“有事?”
言露申的冷脸没变。好像脸色更臭了。但是点了点头。
楼絮有一种自己坑了他的错觉。
神经吧。没事看什么看。她又没欠钱。
不管他,楼絮继续看着棋盘。
言露申则继续观察。他总觉得楼絮哪里变了。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是楼絮。”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楼絮只得又将眼神放在他身上。
那熟悉的眼神。
言露申见过无数次,放下心来,
“无事了。”
楼絮懒得理他,
“郎师兄,到你了。”
看戏的郎毓,
“好呀好呀。”
他的语气挺开心的,言露申不由把目光滑到他身上。
郎毓收了笑。
三人度过了一局极为诡异的棋,郎毓叹了口气,看向言露申,
“言兄来吧。”
他怕了言露申了。一直盯着他,瘆得慌。
利索地起身。
楼絮看着他:经过我同意了吗?
言露申看着空位,
“下一局?”
楼絮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伸手示意,
“好。请。”
言露申和朗毓换了位置。
下过一局,楼絮托腮笑道,
“承让。”
郎毓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这么些年在仙界,这位神君可以说未尝败绩。如今恢复记忆,言露申怎么下得过呢。
言露申没什么表情,
“很厉害。”
楼絮有些不适应。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言露申都对她说好话了。
言露申又重复了一遍,
“很厉害,你们两个。说吧,你们是谁?”
郎毓和楼絮对视一眼,都选择笑着装傻。
怀疑郎毓就得了,怀疑她干嘛?
言露申抿唇,
“别把人当傻子。尤其是你。”
被言露申盯着,楼絮有些超负荷的脑袋不得不运转起来。
是——棋。
服了。言露申看过她下棋,大抵是知道她的水平的。
一点小失误。
这家伙推断出他们俩身份不明了,尤其是她。
真是的,心机的男人。果然,她还是不喜欢男人太聪明。
楼絮望了一眼天空。
您不相信他吗?
【我只相信你,孩子。】
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好。】
楼絮敛了笑意,
“楼絮,也是千年前飞升的楼慕此。我与郎毓,皆是转世。”
“我散尽修为,分离记忆,落得个干干净净得以入局,重回修仙界参与此界气运之争。郎毓不入局,限制不多,早早寻回记忆、从旁辅助。只等我再次胜出,一战天门,为我援手一二。”
“幸得当初飞升时,留下一缕仙魄,可以共享记忆,如今记起一些往事来。也算没有白费功夫。修仙界如今的状况你也知道,谁能比我更合适,更有经验呢。”
“千年前,楼慕此没有成功。如今,楼絮且来一试。不知言兄意下如何?”
言露申闭了闭眼,望向天空。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了。他从未被相信过。
自始至终,楼絮都是唯一的选择。
只怕当初的偶然,也是精巧算计。让他对楼絮心有不忍。以免妨碍了计划。
“既然是天道的意思,言露申无话可说。自当,全力支持。”
郎毓安慰道,
“言兄,别难过。你的诞生就是分权,也是那位衰退的象征,不防你防谁呢?”
言露申死亡凝视。
郎毓选择闭嘴。
这年头大实话没人听。本来就是嘛,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死脑筋。
言露申,
“牺牲是必要的,大争之世的局面已经形成。修为好说,你还差一点盖世的功绩,才合乎法则,顺理成章。”
楼絮明白,
“万兽战场,得开。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赢得满身气运,再一次开天门。
修仙界是灵气零落溢散,慢慢走向末路。还是天门大开,灵气日渐充盈,恢复鼎盛。
在此一举。
上一次,楼慕此勉强通过将要闭合的天门,却未能将将天门大开。
天门依旧缓慢地闭合着,意味着这此界将要合乎情理的慢慢失去灵气补充。
就像人类诞下一个个孩子,终将老去,失去青春和活力,消亡。
新的世界会产生,它活力四射,生机勃勃。
楼慕此本该成为此界最后一个飞升的修士。不知多少年后,再永远成为此方修仙界的遗物。
如果最后的挣扎失败的话。
合该如此。
可,楼慕此不愿意。
一个人的凉薄是有限度的。
她的过去、回忆都在这里,她的根在这里。楼慕此生来天地供养、顺风顺水,唯一一次失败是没能重开天门。
她合该回来,再试一次,以证道心。
为此,绸缪千年,辗转时空。
有了如今的楼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