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无奈地瞥了张舜一眼:“自从那次舜娃子出手后,大渝村就被那些土匪盯上了,他们每次来不仅抢粮食抢钱,还要杀人。”
“村民们也是走投无路,一旦发现土匪的踪迹,就会让妇女带孩子躲到后山,男人们出来跟土匪拼命。”
“只要来的土匪不是特别多,村子就能安然无恙。”
自古就有官逼民反的说法。
而在大渝村,变成了土匪逼村民造反。
以那些土匪的脾性,大渝村能存活到现在,绝对是奇迹。
青云山的土匪似乎商量好了一般,一旦遇到村民反抗,必定会设法屠村。
土匪要维持威慑力,才能让其他村民乖乖交粮。
王悍推测,大渝村之所以还未遭受强硬的报复,除了地理位置优越外,还因青云山这段时间动荡不安,土匪各自保命,不敢集结大量人手下山。
但这并不代表大渝村就没有危险。
一旦北岸的土匪发现王悍无意继续攻打山寨,缓过神来就会对大渝村下手。
这群村民的处境,可谓极度危险。
谈话间,三人来到一间土房子门口。
推开门,看见一位形容憔悴的农妇坐在院子里,正在收拾一些草根。
“娘,你怎么还在吃这个?”张舜眼眶泛红,跑过去拎起竹筐,“我不是买了粗粮回家吗?”
“没关系,这些草根煮一煮可以当菜吃。”农妇局促地在衣角擦手,“我们都是农民,天天吃粮食,那才是官老爷的作风。”
王悍看得极其无语。
有粮食却还想着吃草根,这是劣根性使然,还是穷日子过惯了,突然不缺粮食,有些不适应?
“娘,你过来。”张舜扶着农妇走到王悍面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先生。”
“恩公……”农妇直接向王悍跪下,“谢谢你救了舜娃子的命啊。”
看来,张舜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农妇。
如果没有遇到王悍,现在的张舜很可能已被当作土匪处决。
从这个角度看,王悍确实是张舜的救命恩人。
“大妈,您快起来。”王悍伸出手,扶起农妇,“舜哥的武艺很高强,正好我能用得上,呵呵……”
“恩公太过夸奖舜娃了。”
农妇含泪回答:“如果舜娃不听你的话,恩公你就教训他。”
“舜娃,如果你敢对恩公不忠,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农妇的感恩之情深深影响了张舜,母子俩对王悍的态度完全一致。
“大妈,舜哥真的很厉害。”
王悍安慰说:“有几次,如果不是舜哥,我可能就被坏人抓走了。”
“该死的坏人啊,连像恩公这样善良的人都敢抓,真是太不像话了。”
农妇自然而然地将坏人想象成了土匪,咬牙切齿,恨不得那些土匪全部消失。
“娘,恩公是特意来看你的。”张舜提醒道。
“我这把老骨头,哪值得恩公跑这么远的路呢。”农妇感动万分,“快,舜娃,你去给恩公倒水,我去给恩公做饭。”
在大渝村里,能吃到饭已经是最高级别的款待了。
“不用了,娘,恩公给了银子,大贵他们已经去买粮食了。”
张舜激动地说:“恩公今天要请我们村子的人吃饭呢。”
“哎呀,太破费了,得花多少银子啊。”农妇心疼得直跺脚。
与此同时。
去镇上买粮食的大贵一行人,被人盯上了。
“哼,大渝村穷得连年税都没交齐,居然还有钱买粮食。”
一个地痞跟了一段距离,直到大贵进了大渝村,他才阴沉地说:“这件事必须报告给荀员外,让他赶紧来收粮。”
古代的官府主要管理县城,到了郊区的镇上,就会和当地有名望的人一起收年税。
这些人被称为粮长。
在官府里,他们的地位甚至不如衙役,但在十里八乡,他们是最大的恶霸。
大渝村所在的石河子镇,粮长是当地的富商绅士,名叫荀建德。
他不仅拥有数百亩土地,是石河子镇最大的地主。
他还利用粮长的身份欺压村民,不顾村民生死,强行征收年税。
他的手段,甚至比土匪更为恶劣。
毕竟,土匪来了,找不到粮食,只要不反抗,通常不会杀人。
而荀建德带领一帮人,自称朝廷官员,逼迫收粮,是真的把人逼向绝路。
村民们对粮长的恐惧远超土匪。
张大贵想到了这一点,买粮食时非常低调,故意在镇外分散人员,分批进去购买,然后再在镇外集合,一起赶回大渝村。
没想到的是,尽管如此谨慎,还是被荀建德的手下发现了。
此时,张大贵等人背着几十斤粮食安全地进入了大渝村,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被荀建德的人发现,真是太好了。”
张大贵庆幸不已,“只是不知道栓子他们买肉是否顺利。”
“大贵兄,栓子做事一向机敏,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众人停下脚步等待了一会儿,很快看见栓子他们提着几只鸡,神色紧张地跑回来。
“栓子,没事吧?”
“吓死我了。”栓子将手中的鸡递给一个村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还好今天镇上没什么人,我们买鸡没被人发现。”
“那就好,今天我们都能好好吃一顿了。”
张大贵笑着说道:“多亏了舜兄,不然谁能想到能吃饱饭呢?”
“就是,我都十八岁了,还没尝过鸡肉是什么滋味呢。”
“大贵兄,我们别让王先生等急了,快回去做饭吧。”
“走。”
一大群村民聚在一起,声势浩大。
不久,大渝村里就飘出了饭菜的香气,许多村民使劲嗅着鼻子,“真香啊。”
此刻。
大渝村外,肥胖的荀建德骑着马,面色阴郁地带着手下向大渝村进发。
刚到村口,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
“居然还买了肉?大渝村的村民真是发财了。”
荀建德眯着眼说:“欠我们的年赋,算下来还差一百多两银子,这次我要看看你们大渝村怎么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