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悍举杯与他对饮,一饮而尽后悠然一笑:“余真人,既然请不动朱真人,不妨告知本座朱真人有何计划对付青云宗吧。”
余正初心头一震,终于悟出王悍的真实意图。他本能地想要再次拒绝,但想起那只灵鸡的遭遇,不禁心生畏惧。
第三次的机会,还会存在吗?
余正初不敢冒险,毅然决定开口:“据我所知,并不十分确切,朱真人率军封锁山门,乃是受刘光师元帅之命。”
“无妨,只需道出你所知之事,真假自有分辨。”王悍语气温和如常,反令余正初不敢随意编造谎言。
这位王悍真人,行事举止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寻常人逼供手段残忍,他却选择了这场无声的心理较量。
而此刻的事实证明,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远比拳脚相向更为可怕。
余正初思及自身处境,既猜不透王悍的心思,又害怕落得如同那只灵鸡一般的下场,含恨而终。
于是,他毅然饮干杯中美酒,强撑的傲气也随之消退。
“我只知道,朱真人领兵围困青云宗,是由刘光师元帅下令为之。”
余正初诚实地坦言:“刘元帅之嫡系后裔落入尔等手中,他又不敢公然索要,内心恐惧于我等修为的增长,故此主动寻至朱元明大人面前。”
“然而,刘元帅言明,若不能迫使我退出青云山脉,他决不调动军队直接干预此事。”
朱元明的一系列行动显示,他差点就达成了目标。
假若没有牛壮等人以身殉义的悲壮之举,未能查明外界详细态势的话,此刻的王悍或许真的已率领部众突围而出。
“接下来如何?”王悍敏锐地感觉到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面对王悍那双深邃且洞察秋毫的目光,余正初略显迟疑,继续禀告:“朱元明大人并非毫无防备,早已秘密遣人联络青云山脉内其他的逆天修行者势力,打算在我率众离山之后,一举占领我们青云宗的总部。”
即便王悍已然预见到逆天修行者的威胁,却未曾料到竟会有如此布局。
显然,青云山脉内的逆天修行者并未能够团结一致,始终有些人不愿改变原有修炼生活习惯,遵循王悍制定的规则行事。
如今的万战斧,尚能凭借强大的修为压制局势。然而一旦那些散乱的修行者纠集起来,同样会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待他们攻克了青云村落之后,势必会与万战斧形成对立之势。
“仅此而已?”沉思片刻后,王悍抬眼询问。
“我所知便是这些……”余正初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听闻朱元明大人似乎还从邻县征召了一批修士官差,只是尚未赶到。”
“倘若完全依照朱大人的计划推进,青云宗怕是真的危矣。”王悍不由得感叹万分。
自重生以来,他鲜少遭遇这般重大的危机。即使那次悬崖遇险,也是在他掌控全局后的意外变故。而此次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布局亦十分精密。
幸亏王悍察觉到了其中的潜在危机,否则面对四股势力的联手夹击,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多谢余兄告知。”王悍掷下手中的灵酒杯,站起身来唤道:“牛壮队长,请进。”
饮酒期间,牛壮一直率队在外守护,听见王悍的召唤,立刻领着众人闯入屋内。
“先生有何指示?”牛壮恭敬问话。
“将余兄及一百名修士官差送往葫芦口一带。”
“啊……这样……”
牛壮和余正初的表情一喜一忧。
“牛壮队长,我记得葫芦口右侧的山上,树木颇多吧?”
“正是。”牛壮回答。
“那么请你将余兄他们悬挂在树上示众,如有任何人试图救援,你便施放飞剑斩杀。”
“先生?”牛壮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依我所言执行就是了。”王悍语气平淡地说。
“你之前可是保证不杀我的!”余正初满脸惊恐。
将一百多名修士官差挂于树上示众,确实可以暂时牵制住朱元明的行动。毕竟这么多修士生死未卜,如果朱元明无法解救他们,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也就意味着余正初随时有可能被飞剑取命。
“现在我也没说要杀你啊。”王悍淡然一笑,“至于牛壮是否动手,那就非我所能控制了。”
“你……真是卑鄙!”余正初眼中血丝尽现,愤恨地质问王悍。
遗憾的是,对于王悍而言,这一切纷扰不过浮云,他随意一挥袖,便示意牛壮将此事之人带走。
屋内,王悍再度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外界看似群魔乱舞,一步踏错即为永恒之渊。
此般困局,纵然聪慧如张若曦也未能寻得破解之道,只得静静地立于王悍身后,默默思索。
瞬息之间,王悍陡然抬首,对张若曦言道。
“速遣弟子返回青云秘境,告知向北斗率领磐石卫全军前来。”
王悍淡漠地道:“再者,寻得徐老盟主,让他携近日赶制出的所有法宝一同前往。”
那次沧澜江边的大战,损失惨重,兵刃库存几近耗尽。
张若曦心中苦涩,实在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宝物能支撑王悍应对这一场仙凡之战。
“先生,可是要与北岸妖匪一决雌雄?”
王悍微感惊讶:“你看出端倪了?”
“嗯。”张若曦含羞点头,“以目前态势观之,在万战斧不可信之际,我们唯有依靠自身之力方能打破僵局。”
“无论对抗天庭神使,或是对峙刘光师元帅,皆等于直面朝廷之威压。”
“除非迫不得已,先生断不会令青云秘境背上背叛朝廷的罪名。”
“故而,反复权衡之下,唯独北岸妖匪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助先生赢得拖延时日的机会。”
张若曦虽不懂修炼之战,但她以商界角逐的眼光审视这场战斗,竟与王悍的想法不谋而合。
见王悍笑容满面,张若曦不禁发问:“只是有一事我不甚明白。”
“但讲无妨。”王悍挥手示意。
“如今北岸妖匪尚未统一,各自结成数十人小股势力,我等深入其地,还需提防朱元明背后偷袭。”
张若曦紧锁眉头:“我实在不知如何在这场战役中取胜。”
王悍淡笑一声,“去吧,向北斗会让你见识到何为惊喜。”
望着他那从容的笑容,张若曦心下笃定,暗自思量:“想必又是先生炼制出了何种惊世法宝,令人期待万分。”
转瞬间已是午时。
林间的朱元明愤怒至极,怒砸周遭之物,怒吼道:“废物!全是废物!”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刻钟,你们竟还未能找到人!”
“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处?”
一千多名官兵站立于下,无人敢接其言语。
特别是来自郡城的那些官兵,深知余正初的身份背景——出身郡城豪门,万一在此陨落,朱元明回到郡城必然面临交接难题。
官场如战场,各取所需,相互勾结,朱元明方能稳固郡守之位。
一旦余家反目,向凌州州牧借机挑起争端,朱元明亦须小心应对。
朱元明怒火难消,徐知春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大人,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们,青云山脉地形险峻复杂,官兵们对此地路径并不熟稔,自然难以搜寻。”
朱元阳面色严峻,眼神中寒光闪烁,“你有何高见?本座记得徐护法与王狂之间有过生死之交,何不去青云宗与其亲自交涉?”
“啊这……”
徐知春微微一愣,连忙回应:“以属下对王狂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轻易释放人质。但他对本宗主的小宁王可是敬畏有加,大人此言似乎过于依赖我与王狂的旧谊了。”
“然而大人勿忧,属下相信余真人定无性命之虞。”
“为何如此笃定?”朱元阳目光灼灼地看着徐知春。
“因属下曾随王爷一同拜访过青云宗,深知王狂此人,实际上最为热衷于修炼资源的交易。若他胆敢加害余真人,我等自可借此将其冠以背宗叛道之名,此乃王狂最不愿面对之事。”
朱元阳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并未打断徐知春的话语。
徐知春继续说道:“修行者经营资源交换,必然需与各方势力保持良好关系。倘若他敢于杀害余真人,那便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挂在他头上的叛逆之名,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承受的代价。”
朱元阳思量片刻,确实觉得徐知春所言不无道理。
“你的意思是,王狂只是擒获了余真人,并无意对其造成伤害?”
“正是属下的揣测。”徐知春并未完全肯定。
就在这时,林外突然传来一阵纷扰之声。
“大事不好,朱宗主,余真人被妖匪悬挂在了青云山的古木之上。”
“什么?”朱元阳神色骤变,立即跨出林子,驾驭飞剑疾驰向青云山的山口。
抬头望去,只见一百多名修士被束缚住手脚,吊挂在风中的古树枝头。
“大胆狂徒,竟敢这般亵渎本座威严!”
朱元阳怒火中烧,大声喝令身旁的修士们,“速去解救我青云峰同门!”
“谨遵宗主之令。”
修士们应声领命,数百人集结,瞬间向着那座矮峰发起了凌厉冲击。
然而,他们并未遭遇任何抵抗,便已登上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