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赌注
“侯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您可是吵着闹着要把我休了的,您都要把我休了,我还遵什么孝道啊?陇西宋氏是教过我孝道不假,但也教过我,做人要有自尊。”
谢母一怔,“你瞧瞧你,不过是一时气话,你还当了真了?”
“你放心,今日我就在这把话放下了,永定侯府永远不会休你。”
这可是谢母的真心话,要是休了宋安宁,那嫁妆只能捞一半,可要是宋安宁死了,嫁妆悉数尽归侯府。
宋安宁嘴角掀起讽刺,“要我算也不是不行。”
谢清远连忙道,“安宁,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答应。”
谢清远跟袁柳儿一样,也是希望宋安宁能亲自来盘账。
在谢清远的眼里,袁柳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源自他的调教,袁柳儿开的酒楼就是他开的酒楼,袁柳儿赚的银子就相当于他赚的。
他要让宋安宁看清楚,他谢清远不是一无是处,不是一个只会用妻子嫁妆的废物。
所以今日不论宋安宁提出什么要求,谢清远都会答应。
“安宁,你快说。”
面对谢清远希冀的眼神,宋安宁不禁挑眉,这谢清远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若说原先,谢清远也曾讨好过自己,但那种讨好带着一种威逼胁迫,宋安宁必须接受,如果不接受就是大逆不道。
可如今,谢清远的眼神中,只有讨好,再无胁迫。
难不成去一趟隆庆楼,这男子的尊严就彻底抛弃了?
宋安宁现在没心思去深究谢清远的改变,既然谢清远这么说,正好让她借力。
“先前侯夫人说过,要让我承办继祖的生辰宴。”宋安宁顿了顿,“当时我是十分乐意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这个生辰宴我不愿再办。”
“那怎么行!”谢母几乎是脱口而出,谢继祖的生辰宴可是侯府最大的希望。
自从谢继祖中毒后,朝阳城里关于谢继祖被害得不能人道的传言愈演愈烈,谢母本意是要借着生辰宴的机会,让那些人瞧瞧谢继祖的雄风,所谓“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再借着这次机会,为谢继祖寻摸一个有权有势的姻亲,侯府也能跟着沾光。
有权有势的人家,谢母请不来,谢清远也请不来,还是要靠宋安宁。
而且宋安宁不办,就意味着不掏银子。
想要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生辰宴,银子,人脉缺一不可。
再者说了,谢母还想借着生辰宴,彻底扳倒宋安宁,这么重要的场合,主角不出场怎么能行?
“安宁,你是继祖的母亲,这哪有儿子过生日的,做母亲的不亲自坐镇的?”
“是啊,侯夫人说的对,这哪儿有儿子过生日的,做亲娘的不亲自坐镇的?”宋安宁瞥向袁柳儿,“袁姑娘,你说是吧?”
袁柳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屡次跟谢清远提起要恢复身份,都被谢清远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
她顶着谢清远的所谓“红颜知己”,“外室”,“骈头”的名声,被万人耻笑。
她看透了谢清远,是生怕恢复自己的身份,影响了他那所谓的声誉。
既然男人靠不住,她不如靠自己。
在谢继祖的生辰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要逼迫谢清远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
她才是谢继祖的生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少夫人,宋安宁不过就是个可耻的小偷,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的她的!
“你有话就直说。”
“我想与你打个赌,赌注便是谢继祖的生辰宴,如果我赢了,谢继祖的生辰宴,与我便没有分毫关系。”
这可正中袁柳儿的下怀,“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宋安宁勾唇一笑,“就赌你的袁氏酒楼,分毫未挣。”
“宋安宁,你莫不是疯了?”
袁柳儿差点放声大笑,“这里放着几麻袋的银子,你竟然敢说我分毫未挣?”
袁柳儿不懂账本,但是也知道基本的收入支出,在来之前,她早就粗略地算过了,她的自助酒楼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至于赚多少,她还没有算出来,毕竟这个年代的记账方式又蠢又繁杂,既没有计算器,她又不会用算盘。
那孙掌柜倒是几次想要帮她算,可她不敢,有下人告密,说孙掌柜曾在宋家铺子待过,袁柳儿一直防着孙掌柜,生怕他做手脚。
宋安宁面色不改,“就问你敢不敢赌?”
袁柳儿当然敢!她的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若是我赢了,继祖的生辰宴,你不仅要出钱,为他大办一场,还要出力,把整个朝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请来。”
“如你所愿。”
*
重生之后,这是宋安宁第一次再面对这些繁杂的账目。
前世,她的大半生几乎都耗在这些账本上,不仅要操持侯府上下开支,还要管着侯府的庄子铺子。
谢母每半个月就要宋安宁报账,但凡听到哪个铺子亏钱了,就会变着法子折磨宋安宁。
酷暑让宋安宁站着伺候,一站就是一天,雨雪让宋安宁天不亮就要来,多冷都要日日请安。
一旦宋安宁有任何不乐意,谢母就会拿八年无子来压宋安宁。
那些灰暗的日子,宋安宁再次回想,都忍不住鼻酸。
她为了能好受点,只能不断地往侯府的铺子里贴补,没想到谢母贪得无厌,见侯府的铺子赚钱了,竟还把自己的嫁妆铺子,还有自己那些个亲戚的铺子全都交给宋安宁,要求只赚不亏。
这个侯府,谢母,还有谢母那些亲戚,就像一个个吸血的蚂蟥,死死地叮在宋安宁的身上,不吸干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
“少夫人,需要算这么长时间吗?不是说少夫人贤良淑德,对侯府账目烂熟于心吗?怎么连这点账目都要算这么长时间?”
袁柳儿的阴阳怪气把宋安宁的思绪唤了回来。
宋安宁看着袁柳儿真是莫名好笑,这些自己努力想要逃离的,竟成了袁柳儿拼了命都要得到的。
袁柳儿如此诚心,宋安宁怎么能不助她一臂呢。
宋安宁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算好了,袁氏酒楼过去几天——”
“亏损六百两。”
话音刚落,就传来袁柳儿的嘶吼,“亏损?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