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话?”秋久安低声问道。
他轻轻回抱了秋芙,也不敢用力,怕秋芙感觉到后放开他。
秋芙将下巴搭在秋久安的肩膀上,自责道:“赵先生让我多来陪你,我没来,对不起。”
“这如何能怪你?”秋久安苦笑,“你那会儿,也还小,不怪你,你这都能往自己身上揽吗?是我......”
“不是你。”秋芙打断道,“你那会儿也是个孩子,你又能错什么?要错......要错也都是大人的错,和我们才没有关系。”
秋久安听着秋芙孩子气的话不自觉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秋芙听见秋久安笑了,便再接再厉继续安慰着:“谁说没人要你,没人管你,你是我亲哥哥,我怎么不要你了?怎么不管你了?”
“我若是不要你不管你,方才见到你躺在地上转身就该走了。”
秋久安将头低下,埋进秋芙的颈间,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小妹,再等等好不好?再等等哥哥,哥哥会让商丞相他们再回到盛京的。”
“商丞相是个好人,哥哥知道的,只是你再等等,现在他们还不能回来。”
其实他要的一点都不多。
他只要一点点。
就秋芙现在给他的一点点。
就一点点就好,他什么都能让步了。
“真的?”秋芙吸了一下鼻子。
她知道秋久安说的再等等是什么意思。
商泽若是现在回来了,可能还会参秋久安的本。
商泽死犟死犟的。
“哥哥不骗你。”秋久安轻声道,“只有你会骗哥哥,骗哥哥说来陪哥哥下棋,小骗子。”
秋芙放开了秋久安,“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秋久安虽不舍秋芙的离开,但也没有强留,只是道:“需要一段时日,商丞相那边,哥哥会打点人去照顾的,他们不会受苦的。”
思考片刻,他又道:“等到堂溪止来访后,好不好?”
秋芙疑惑,“堂溪止?”
秋久安点点头。
“谁啊?”秋芙问道。
这个姓有些耳熟,但是她又想不起是谁。
“你不知道堂溪止,那堂溪咏然呢?”
这个秋芙倒是想得起来,“大朔国皇帝?”
“已经死了。”秋久安道,“堂溪止如今是大朔国新帝。”
“这么突然?”秋芙惊讶道,秋久安就算被禁足了,朝堂上的事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堂溪咏然才当上大朔国皇帝没多少年吧?”
秋久安看着秋芙那双满是疑问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只看得见他,那双眼睛此时里头只有他,没有别人。
他下意识摸了摸秋芙的头,也就一下,便收回了手,“他们是兄弟,按理说,若是堂溪咏然没有子嗣,那皇帝也可以让堂溪止做,只是,别国的事,哪能事事知道得那么详细?”
“堂溪咏然有没有子嗣,有多少和堂溪止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继位的,这不关我们的事。”
秋芙倒是听出了秋久安的言外之意,堂溪止的帝位可能是用了些法子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也就像秋久安说的那样,别国的争权夺利,和她有什么关系?
“皇帝亲自来?怎么不派使团,他过来想做什么?”她问道。
堂溪咏然派使团来访的事她也是从商为序嘴里听到的,商为序是从商泽嘴里听的,商泽喜欢和商为序说一些朝堂之事。
大朔国是个边境小国,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什么动静。
可堂溪咏然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使团来访,想与他们结盟。
不过大朔国国力太弱,即使派了使团,也得不到什么隆重招待,那会儿若不是商为序说,秋芙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个外国使团来了。
就是那件事让商泽在朝堂上与许多大臣争吵不休的。
商泽认为结了也无事,多个盟友多条路,而在他对立面的那些大臣认为,有杨改在,一个边境小国,想要的话,直接派兵打过去,吞了就行,何必结盟?
这两个选择,秋岩修一个都不选。
秋岩修看不上大朔国,说大朔国土地贫瘠,位置不好,草树不生,若是和大朔国结盟,好处捞不到,有事还要帮着,而且那块土地,荒蛮得很,抢来了也不知道干什么用,便直接拒了。
大朔国的使团就这样灰溜溜打道回府了,吃不了也兜不走。
算是下了大朔国的脸。
如今,堂溪止还要来吗?
秋久安只是道:“之前不是派过使团了吗?有什么用?”
“或许堂溪止是觉得,亲自过来更有诚意,把握更大,大朔国新帝亲自来,怎么说也是要招待一下的,表面功夫,可不像使团那样。”
“国不行就是这般,即使做了皇帝,也只在国内威风,在强国面前,也还是要放下些皇帝身段。”
“哪能像父皇那样,只坐在那,等着人来求结盟?”
“身上没有可被人利用的东西,就只能自己多去争取,在别国皇帝面前低头。”
“虽同样是一国皇帝,但也分了三六九等。”
秋芙问道:“哦,我还以为大朔国和我们结仇了,原来还想着和我们结盟吗?”
秋久安道:“那样的小国,也没什么资本和我们结仇。”
“再说,这都是寻常,好了,别人便高看你一眼,上赶着巴结你,想从你这捞点好处,不好了,就对你避之不及,盼着你别连累他。”
“像商为序,没出事前是丞相之子,商府大少爷,惹了多少姑娘的情意?”
“如今你瞧,成了罪臣之子,有哪个姑娘还敢说喜欢?”
“就连慕家大小姐,听闻商府的事,都着急忙慌嫁了,想与商为序撇清关系。”
“都是一样的道理。”
秋芙点点头,秋久安说得确实在理,“那他什么时候来呀?”
秋久安又恢复了从前那亲切模样。
他看着秋芙一脸期待的模样,“或许我解了禁足后,怎么?商府的事等不及?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哥哥很痛心。”
秋久安话是这样说,眉眼却是含了些笑的。
秋芙知道秋久安在拿她打趣。
“你乱讲,谁说我胳膊肘往外拐,都是一样的,我一碗水端平。”秋芙反驳道。
秋久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得她心虚。
“端不端平无所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便好了,真话假话也不重要,起码,你还愿意骗骗哥哥。”秋久安笑道。
秋芙有些汗流浃背了。
她赶忙转移话题,“皇兄你冷不冷?你身上湿湿的难不难受,要不要去洗洗?”
秋久安不吃这套,“想走就走吧,哥哥又不会拦着你。”
他一看就知道秋芙是心虚想逃了。
罢了。
秋芙肯将那些温暖分一点给他他就满足了,也不求什么一碗水端平。
不过秋芙肯那样子骗他,他还是挺高兴的。
秋久安都这般说了,秋芙自然也不客气。
再说,她身上实在难受得紧,湿哒哒的,“皇兄你快些去泡会儿热水换衣裳吧,不要生病了,我也要回去洗洗,好难受,你要处理脸上的伤哦。”
秋久安笑着应她,“嗯,回去吧,你要是生病了,可全是哥哥的错了。”
秋芙站起身,与秋久安告别便走。
她来到长乐宫门口。
雨已经停了。
黑云散去,日光透过云层一缕一缕照下来。
有些闷湿闷热的感觉,还升起一股子泥草味。
这让秋芙身上更难受了,腻腻的。
但是她心情好了不少,就像这天,拨开云雾见光明。
商为序在那等着。
“怎么身上都湿了?他对你做什么了?”商为序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急忙问道。
还拉着她上看下看。
“诶呀没事没事,赶紧回去吧,好难受,我要洗洗。”秋芙边说边快步走着。
商为序紧紧跟着她,追问着她。
秋芙就将在里头发生的事和跟秋久安说的话说给商为序听。
商为序听完,先是沉思,然后不解,再是吃惊,“大朔国这么快又换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