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则凡听完司空远山的话,忍不住有些吃惊,可又有些泪目:“原来是如此……我竟不知师父为我思虑了如此之多。”
司空远山道:“可惜,世事变化太快了。圣女之位被黎珂所得,烛龙虽归神殿所有,可如今已经赠予了圣女。因此,司空二支争夺的着力点,便在这国师之位上。”
“司空初羽如今伤势渐复,想必很快就会回到神殿。而雍皇那边同样也收到了司空云相的折子,想要回归神殿。这些,我都把替你压下去了。”
司空则凡道:“师祖的恩情,我永世不忘,您放心,我绝不会放纵司空家的人把手伸到神殿中来。”
“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司空远山叹了口气:“司空家这些年盘根错节,如今是我还在,能替你压下,可若是我去了,谁又能为你挡住这些东西?你纵然能抗住外人,可若是亲近之人呢?”
司空远山的话,让司空则凡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是我无能,如果是师父的话,师祖就不必操心了。”
“你师父……”
提起自己的爱徒,司空远山的语气里有着复杂的失落:“他就是栽在这种事上!”
“他曾经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十六岁的时候就感应到巡天万象。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已经被司空月辉大人选中了。所以即使那时候他的修为不过聚气,我还是力排众议,让他接任了国师一职。可是事实证明,他能力有余,心性不足。”
“他本应该是在任时长最久的一任国师,可是他却这样急躁的为自己寻求继任者,你知道为何吗?”
司空则凡一顿,犹豫片刻后才道:“难道是师父他无法感应巡天万象了?”
此前早在金城之中,上官青云之乱发生时,司空则凡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当时他的推测便是,师父无法感应巡天万象所在,所以选择圣女的步伐才如此急躁。可他不知道,那时的国师已经想要为他铺路,让他继任了。
“是。你是个细致的孩子。”司空远山看着司空则凡目光中透出一丝欣赏:“他自毁了前途,只为了一个罪人。”
“……”司空则凡不知说些什么,师祖是他敬重的人,但师父是抚养他长大的人,司空则凡只有保持缄默,静静的听司空远山讲述。
“二十年前那场圣女大选,选出了一个异类,那女子姓顾名依然,行事乖张且不服管教,那时我便知她品行不端,若不加教诲,来日定然惹出祸事。因而,我令筠儿对其严加管束,可大抵是筠儿也正值年少,男女之间长时相处,筠儿又自幼在神殿中,不曾见过这等女子,二人竟互生了情愫。那女子因此得筠儿的令牌,竟然潜入了巡天万象阵眼之中,差点毁了整个阵法。”
司空远山说起当年事时,面色依旧沉痛,满目含泪,似乎依旧为此痛心。
司空则凡闻言,却道:“这等行事,必然是那女子仗着容色,欺瞒勾引师父,故意为祸神殿。”
司空远山长叹一声:“男女皆有动情之时。你师父为情乱智,失去了他作为国师的自制,忘了他的本分。他之过错,也不会小。”
司空则凡心中一定,莫名猜到了司空远山接下来要说的话:“始祖,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和你师父不一样?”司空远山看着司空则凡,神情淡淡却充满严肃和压迫:“我今日看你在门口,守候你小师妹的身影,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在殿外跪求我放过顾依然的你师父。”
“凡儿,国师这个位置是与神相接之处,不像皇权,神权是容不得任何私情玷污亵渎的,你要做国师就不能做人,不能做男人,不能因为私情牵动心神!”
司空则凡低下头,这番话几乎是把窗户纸捅破了,把一切都点明了。
司空则凡本想找补几句,想说自己对黎珂并不是那种感情,想说自己只是出于师兄对师妹的照顾。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又想到,有些事,他不会对司空初羽做,更不会对柳如烟做。
黎珂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这里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呢?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真的已经关注黎珂太多了。
他没有反驳,也无法面对司空远山,只是低着头,用沉默相对。
“我知道你这孩子的脾气。”司空远山一眼便看穿,走到司空则凡面前,低垂着目光扫视着他:“年轻人总是这样,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那些老的,腐朽的话语,在你耳朵里恐怕只剩下啰嗦了。”
司空则凡赶紧道:“弟子不敢!”
“我劝你,也不仅仅是为你。圣女如今的实力我已然看不透,怕是已经在我之上了。她与顾依然不同,她的野心更大,目光更远,她不是一个拘泥于情爱之人,你若是沉溺于虚妄的情爱把戏之中,不仅是在误己,也是在误人。”
“你今天哪也不用去了,就在这长命灯前跪着吧,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