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低低的挂在城堡塔尖上,光线颇有几分日光的明亮之感,但却透不过那盒盖的闭棺,照不出亲密相拥的两个人。
对于血族来讲,沉睡中恢复实力修养的最佳办法,容樾一觉醒来就是如此,先前身上的疲乏烟消云散,甚至是从未有过的舒快。
从未有过?
容樾心头浮现出一丝疑惑,只是疑惑来的没缘由,他根本无从细想。
很快,他就被腰间极具占有欲强势的手臂占据了所有感观和注意力,哪怕黑暗中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但他仍然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易凯尔就躺在了他身边,将原本空余的空间全部占据去了,还不死心牢牢的挤到他身边。
容樾沉默了一下,原本迷蒙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嗯,我就是你的父亲。”
“……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伴侣之实……”
“你是我的伴侣…”
……
前后矛盾的说法,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说教,他当时为什么还相信了呢,甚至还对路易凯尔产生了心虚和怜惜。
容樾澄亮的血眸有些发暗,他看向正在沉睡着的路易凯尔,眼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从他现有的记忆中,一切都有种割裂感,所有的一切都真假难辨,他甚至连他究竟是谁,是什么都产生了怀疑。
但是,他不是质疑自己本身的存在,而且…从他醒来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有什么目的。
下一刻,他推开路易凯尔,坐起身推开盖子,任由光线撒进来。
其实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对于血族来讲,黑夜与白昼在视觉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他扭头看向被他推开之后就势躺着的路易凯尔,他好像是在沉睡之中,所以被推开他之后他很是自然的歪向另一侧。
确实很是自然,但就是太过自然才显得格外违和。
因为从一开始,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可是现在满身伤痕,像是疲惫沉睡的模样躺在他身侧,而在不久前,他们两个刚刚“解除”一些矛盾。
太过刻意了,容樾想道。
如果是换作另一个正常人,可能都会无可避免的心生联系,因为强者的脆弱总会满足任何人心中隐秘的喜好,但容樾不会,他只会更加警惕对方有什么目的。
所有的想法只不过是瞬息的事情,容樾像是光线撒进来之后才看清身侧人堪称狼狈的模样。
“路…易凯尔…”
容樾声音中带着本能般的惊慌,叫着不甚熟练的称呼,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闭眼沉睡的人。
“你怎么了,醒醒…”
终于在容樾像是惊吓和慌乱的声音中,路易凯尔的眼睫颤了颤,面色惨白,堪称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我没事,别怕…”
路易凯尔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就算是这样也不忘记安慰容樾。
他身上的伤痕明晃晃的刺眼灼目,注意到容樾的视线,他像是才注意到一般,扯了扯身后的披风,试图遮掩。
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披风也破了个大洞,作用微乎其微。
路易凯尔也没有想到,神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遮掩了过去。
“只是些轻伤,看着毕竟吓人罢了。”
路易凯尔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有些笨拙的安慰着容樾。
“只不过是银器所伤,有点难愈合而已,不碍事…”
哪怕是一个半吊子出家的血族,醒来不过一段时间,容樾也是知道银器对血族的伤害的。
高等血族可能不惧怕阳光,但是银器确是所有血族的天克利器,被银器划出的伤口,不仅难以愈合,还会无时无刻的伴有着灼烧感,深入骨髓,无法祛除,只能靠血族自身修复能力愈合。
容樾脸上的惊慌真切了几分,银器所伤,什么人还能伤的到路易凯尔,他虽然不惧怕路易凯尔,但不代表不知道他的能力,都能把路易凯尔伤成这样,那切他不跟切菜一样。
“你疼不疼,是不是被血猎所伤?”
容樾想到路易凯尔曾经说过,维泽恩是血猎这件事,瞬间有了联想。
难道,维泽恩真的想抓他,所以才带他来人类世界的?
可是,那维泽恩所有的顺从,都是假的不成?
他的情绪惊疑都被路易凯尔全部收入眼中,像是在证实他的猜想一般。
“你睡下后不久,我就发现有人寻来了…”
“我刚开始以为是这里的住处暴露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血猎找来。”
路易凯尔仰着身体往后躺了躺,脸上浮现出几分隐忍来,像是身上的伤口难以忍受一般。
看着容樾在看他,他顿时安抚的冲容樾一笑继续说道。
“我出去查看,发现是维泽恩领着一群血猎追踪过来…”
嗯,被跟踪怎么不叫领着呢。
“…之后,他们围攻我,人太多,难以避免的被他们所伤…”
都朝他出手了,说围攻不过分吧。
路易凯尔所言句句属实,总结概括的非常完善,甚至维泽恩配合他人时的动作,都不忘记补充一下。
终于成功在容樾脸上看到了愤怒,他心里可算是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