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的尽头,两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见周寒辰坐在冰凉的楼梯口,侧脸被墙壁遮挡着,只从单单露出来的一点儿侧影就能知道此时的周寒辰到底有多伤心。
一小只从背后抱紧了周寒辰,她心疼道,“哥,别坐地上,地上凉,会拉肚子的。”
周寒辰没有应声,只是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拍了拍一小只环着自己的小手。
一小只乖巧地将小脑袋靠在她哥瘦弱的后背处,满是骨头的后背,令一小只鼻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
“哥,我错了,是我刚才不懂事,我不应该和你犟嘴。哥都是为我好,我还伤哥的心,我错了,哥不生气了,好不好?明天哥打回来,好不好?狠狠打回来,好不好?”
周寒辰转过身来,他在张耀东和林可儿的搀扶下起了身,他一个考拉抱,就将小生物小心地抱进怀里。
“听话的时候你是真听话,气人的时候你也是真气人。就你这古灵精怪的小生物,哥怎么就心甘情愿地栽在你手里了呢?”
一小只就像爬树似的,又往男人上半身窜了窜,她用双手紧紧环着男人的脖子,双脚死死挂在男人腰间哼唧道,“我不气哥了,我保证不气哥了。”
周寒辰一步步走在走廊里,他轻笑道,“就你会哄哥。你知道哥就吃你死皮赖脸这一套。你总能轻而易举拿捏哥。可哥对你却毫无办法。即使被哥骂到哭得稀里哗啦,也只是嘴服心不服。过后该怎么气人还怎么气人,你是一点都不会改的。”
“会改,会改的。哥看我表现,看我表现嘛。”一小只轻声保证道。
男人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抱着怀里瓷娃娃,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哥知道哥性格偏执,做事偏激。没有你川哥哥性格好,会哄你。可哥只想说,哥真的很爱你和你东哥哥。只是哥不会表达,也不善于表达。哥刚才真的是气急了,才那么打你东哥哥的。不是虐待,只是气急了,有些失控了。”
张耀东也缓缓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默默看向周寒辰略带泪光的双眸。
当周寒辰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滴落下来,他回忆道,“孤儿院的每一个冬天都很冷,所有孩子们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包括哥在内。孤儿院是一个永远吃不饱的地方,永远忍饥挨饿的地方。哥被送过去的时候哥也才两岁半,在孤儿院里没有人会在乎你,没有人会在乎你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更没有温暖的拥抱。只有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像提溜小猪仔似的提溜过来,提溜过去,有时还会遭受非人的虐待,是没有原由的虐待。会被工作人员扔到院里挨冻,挨淋。是唯一的窝窝头也没有你的,有时候一饿就是三四天。”
周寒辰泪如雨下,他将掌心挡在双眸之上,“哥从来没有被人好好善待过,所以哥性格怪癖,偏执。自从你出现在哥的世界,哥就特别特别恐惧失去你。所以哥会发疯一般的想要占有你,想要控制你。因为你是哥这一辈子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哥真的爱你,是真的。当你第一次牵哥手的时候,哥早已离不开你了。哥就认定你了。宝宝,你懂吗?”
他哽咽道,“其实哥的内心,才是最缺乏安全感的,宝宝才是那个给哥安全感的。哪怕宝宝只是对哥笑一笑,哥都能乐一整天。当哥以为你死在缅甸时,哥就像行尸走肉,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哥觉得哥生命中的光忽然消失了,那唯一的一束光消失了,哥真的绝望了,绝望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哥就认定了你,你是哥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哥害怕你出一点点问题,所以当你不受哥的控制时,哥会骂你,会打你,但这绝不是虐待,哥只是太害怕会忽然失去你,是真的害怕。你原谅哥极端的控制欲,好不好?”周寒辰泪眼婆娑得深情凝望着怀里这小小一只。
一小只呆呆愣愣地坐在男人怀里,他不可置信地思索道,“原来哥也没有安全感?原来哥的安全感竟然来自于我?原来他在孤儿院的日子是那么的凄惨不堪。所以他性格古怪,偏执。所以他宁可自己不吃不花,也要资助全省的孤儿院。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什么都藏在心里。估计如果不是我今天误会他,他是不会说的,这些话他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他好傻。”
小小的一小只扑簌簌的眼泪悄悄淌了下来,她将她瘦小的身躯埋在男人怀里贴了又贴,“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哥犟嘴了,我以后不止嘴服心也会服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爱哥,我会乖乖听话,不让哥跟着我着急了。”
一小只用温润的指尖轻轻抹去男人滴滴答答的眼泪,“哥,你别哭,别哭了好不好?你哭,我也会伤心的。我知道是我气哭哥的,我错了,哥打,哥打。”一小只将手心递到周寒辰面前。
周寒辰将自己的大手攥在她娇嫩的小手上,他不断摩挲着,“傻丫头,哥舍不得,舍不得了。哥自从知道宝宝生病后,哥就再也舍不得了。哥只想在以后的每一天里,好好爱宝宝,让宝宝远离病痛的折磨。”
“那以后犯了大错也不会挨打了吗?”一小只忽闪着好看的鹿眸,想要问清楚。
“不会了。哥以后轻轻骂好不好?宝宝以后可以钻进被子里或者钻到哥的外套里挨骂好不好?但哥保证一定会轻轻骂的,行吗?”周寒辰小声商量着。
“嗯。”一小只埋在男人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又像她那只小兔子了,不再歇斯底里,不再怒不可遏。甘愿埋在男人怀里,乖巧如儿时一般,撒娇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