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
正当汤羽瑶即将走出房门之时,无意间听到此名,顿时面露异色。
室内,汤瓯正乍闻朱天来提及的这个名字,一时未能将其与传授他针灸麻醉之法的那位仙师联系起来。
朱天来话音刚落,汤瓯正立刻应声道:“速去请他前来!如今张菊清若是因此仙逝,也属我未能妥善救治之责。”
小妮儿忙不迭地点点头附议:“正是,朱真人,既知其所在,恳请您告之于我,届时我必恭迎他前来救治!”
朱天来欲开口回应之际,汤羽瑶走近众人。
“恐怕难以请动他了。”
汤瓯正闻言一愣,不明孙女缘何这般言辞。
而小妮儿也同样困惑地望向汤羽瑶。
“汤大师,为何如此说?”
汤羽瑶瞥了一眼祖父,面色复杂。
“方才,家祖已将他驱离!”
“荒谬!我何时……”
汤瓯正意识到汤羽瑶因针灸麻醉之事与自己有过争执,当下本能地辩驳起来。然而说到一半,他忽觉不妥,匆忙收住了口。
原来……
自家的孙女云瑶确曾提及,那位传授她针刺麻醉之术,并敦促她无私传播者,名叫林向北无疑。
此人竟与那朱天来口中所述之人,乃同一人乎?
小丫头已是焦急不堪。
直至此刻,她尚不知晓林向北便是当日琅琊宗会晤的那个。
毕竟,在琅琊宗那次相遇中,林向北并未表露过医术精湛之能,展现的全是观石鉴宝的神通。
如今,汤禹正正与对方闹得水火不容,若再由他出面,请那林向北来救治其妹,显然困难程度大增。
正当小丫头愁眉不展之际,邱展鹏跨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向汤禹正,“汤院长,既是此人因你而离去,那么自然应当由你将其重新请回!”
“何以故?”
汤禹正怒须倒竖。
不久前才在林向北手中吃了败仗,丢掉了院长之职,如今又要他去请林向北,岂非自讨没趣?
“不去,你们想去就去,张菊清的病我无力医治,要么转院,要么等死!”
汤禹正索性破釜沉舟,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反正此病人连朱天来也束手无策,他无法治愈,不算什么耻辱。
但若是卑躬屈膝地去请林向北,对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耻辱!
小丫头闻言,顿时泪水涟涟,原本一线生机就这样被汤禹正生生掐灭。
汤羽瑶对祖父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贪婪针刺麻醉之术后,她或许还能理解——毕竟身为医者,面对这般堪比仙家秘诀的神奇医术,谁能不动心?
然而此刻,
一边关乎颜面,另一边则牵系着鲜活的生命。
老头子竟为顾及颜面,宁愿舍弃一条人命!
这让汤羽瑶由衷地感到鄙夷。
正当她打算挺身而出,表示愿意去请林向北一试之际。
邱展鹏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灵机,轻点屏幕。
瞬间,汤禹正的声音便从中传来。
“哼,小子,你说这些话哄哄小女孩就算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告诉你,你能把神医朱天来请来的话,我这个副院长的位置,不要也罢……”
语音一落,汤禹正脸色骤变。
“你……你做什么?竟敢录音!快给我删掉!”
汤禹正怒形于色,脸庞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泛青,全身颤抖不已。
邱展鹏淡然一笑。
“要我删掉也可以,不过你必须亲自去请林先生来为小妮儿的胞妹张菊清诊治病情。
毕竟,林先生是因为你而被迫离开,与你结怨。若非你的事情,我们本可以自行前往邀请。
但如今,此事唯有你亲自出马才行!”
邱展鹏冷然说道。
汤禹正面色铁青地瞪着邱展鹏,咬牙切齿地道:“我若不去呢?”
“若你不肯去?”
邱展鹏冷笑一声,“恰好,我也熟识京城几家传媒主编,相信他们会非常有兴趣报道一位背信弃义的京城医院副院长的故事……”
就算无法登上明日仙宗秘闻的首篇,甚至于修炼界传闻的榜首,恐怕此事也必定会流传开来!”
“你……”
汤瓯正因为愤怒,险些扭曲了自己的修真面孔。
倘若此事真的传播出去,他身为副宗主的身份,又如何还能有颜面继续坐镇于此呢?
一侧的汤羽瑶目睹此景,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同情与怜悯,反而对她祖父的行为生出了种咎由自取的念头。
这一切皆因他贪婪觊觎,妄图将那神奇的针灸麻醉之术据为己有,才酿成了眼前的这场风波。
汤瓯正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孙女汤羽瑶,期望能得到她的些许援助之言。
然而汤羽瑶却是选择了无视,转过头去不愿面对。
朱天来目睹这一幕,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他便已率先离去。
此刻的汤瓯正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斗志全无。
“罢了,我去亲自邀请!”
与其在全天下的修士面前失了颜面,他宁愿选择在林向北一人面前低头。
邱展鹏见汤瓯正离去的身影,不禁出声提醒:“我事先已经警告过你,务必展现出足够的诚意,若是请不动林真人,这段录音,我仍将公之于众!”
站在云梯台阶上的汤瓯正,一个不慎脚下打滑,差点一头栽倒在扶手上。
最终他只得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汤羽瑶忙安抚住小妮儿和邱展鹏,告知他们不必担心,并且再次为张菊清做了详尽的诊查。
虽然形势严峻,但尚不至于立刻危及生命,终究还有一些救治的时间。
“爷爷啊,只愿经历了此次变故,能让你明白,凡人生死重于天,我们修道者的本分便是救死扶伤,即便那针灸麻醉之术再神奇非凡,终究不属于我们。”
汤羽瑶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感叹。
……
日落黄昏,西风吹拂,透骨寒凉。
位于京城边陲的一座荒芜山峦。
山路经过修缮,铺满了青石板,筑成阶梯,蜿蜒盘旋而上,直达山巅。
在半山腰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牌坊,其表面满是风雨侵蚀的印记,岁月斑驳。
牌坊两侧,山壁之上蔓延而出的藤蔓交织缠绕,历经枯荣交替,新旧融合,令这块石碑牌坊更添了几份古老沧桑的气息。
站到石碑牌坊下仰望,透过藤蔓的间隙,仍可勉强辨识出刻在其上的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登天路”。
林向北瞥见这几个字,不禁哑然失笑。
“一条通往陵寝的山路,竟然冠以这样的名字。
虽说略显奇特,却也确实贴切场景,让人找不出任何可以指责之处。”
原来山顶之上,坐落着一处名叫九宝的修真陵墓之地,安息于此的修士们,不正是踏上了西天之旅吗?
正当林向北思绪飘忽之际,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灰黑布衣、满头银丝仅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的老者。
尽管他的背影对着林向北,但那平淡中透露出三分冷峭之意的声音,仿佛在林向北耳边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