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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李清文推开家门。

像往常一样闭着眼摸到墙上的开关,随着灯光铺开,沙发上男人的身影吓李清文一跳。

周永安黑灯瞎火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犀利地盯着门口,眼神深邃又轻蔑。

显然只有电子手表能清晰地记录此刻飙升的心率,李清文像没事儿发生一样冷静。

周永安正在吞云吐雾,捏着烟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无情地将烟头淹进桌上的水杯里。

“还知道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玩的挺嗨?”

李清文:“你怎么还在这儿?”

两个人各说各的。

周永安脸色发沉,老钱那个大嘴巴,把他昨天在霁月府留宿的事情马不停蹄地告诉了老妈。

老妈立马派来一个营养师樊嫂,来霁月府给他们做饭。

傍晚他从银行大厅出来,也没跟老钱说去哪儿,老钱就自作主张把他送到了这儿。

李清文:“你晚饭还没吃吗?”

周永安听力敏锐,更正她的用词:“是夜宵,怎么嗓子都叫哑了,现在改走奔放路线了?”

李清文眼睑低垂,仅有的一点儿晕乎瞬间因为他的话消失,她淡淡地开口解释:“跟晓晓唱歌。”

因为发音方式不对,李清文通常唱三首嗓子就会变哑,再往下就得拼命。

周永安很清楚这一点,十八九岁的时候,他曾带着李清文去过一次KtV,知道她嗓子鸡肋。

李清文端着菜往厨房走去,打开电磁炉开始热菜。

周永安起身走到桌前,黑眸远远地瞧着厨房里的女人,一个嘴上喊着要离婚的人,现在还在讨好他。

李清文的想法很简单,离婚还没到最后一步,这个时候黜着周永安,只会自己倒霉。

即使饿着肚子,周永安吃饭还是规规矩矩的,举手投足尽显豪门优雅。

其实刚结婚那会儿,周永安并不像现在这样到处留情。

他们的婚姻虽然是场交易,但周永安从一开始就说他爱她。

接她下班,给她买花,陪她熬夜,跟她一起被生病的父亲骂,会在她哭的时候动作粗暴地擦掉她的眼泪,会突然拥抱她,电话随叫随到……

那会儿的周永安刚出社会,跑去金管局做了个小职员,周家上下都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华宇银行一直受金管局监管,平日在业务办理上总是放不开手脚,如果能有个自己的人在金管局镇守,对华宇的意义不言而喻。

因为刚入职场,周永安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每天都忙到很晚,回到家里还总是装作精力充沛的样子,逗李清文,陪李清文聊天,试图给李清文一种完美丈夫的感觉。

李清文毫无疑问地陷入周永安的甜言蜜语里,从冷淡疏离到热情关心,中间花了半年的时间。

吃完饭,周永安像是记起什么,伸出手:“手机给我。”

李清文:……

私人物品。

不太喜欢说第二遍的男人,看着女人无动于衷的样子,扬眉哂笑:“不是换号码了吗,也不告诉我?”

他不知道吗?

那派出所怎么会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

李清文:“我有发在朋友圈里。”

周永安:“我很忙,没时间欣赏你的朋友圈。”

他的话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满世界地跑,他当然忙。

夜已深,李清文心灰意冷地上楼洗澡。

她亭亭玉立,皮肤又亮又白,洗完澡坐在化妆镜前擦涂护肤乳,镜子里一张温软的脸蛋上全是胶原蛋白。

一点儿也看不出近奔三的年纪。

婆婆送的翡翠镯子和胸针已经摆在桌子上,想起周永安脖子上的项链,李清文一回头就看他靠在门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居家服在他身上软绵绵地挂着,让这个一身混散的男人少了些许张扬。

周永安脸上严肃:“离婚的事情暂时保密。”

李清文朝他走去,保密就意味着还要演戏:“妈要是又说催生的话……”

婆婆已经暗示过几次,眼看她留不住周永安,希望她能生个孩子,说是不至于一个人冷冷清清。

周永安掀起眼皮:“那就应着,你也不是不会撒谎。”

李清文倏地脸上一红,秀眉微蹙。

她跟周永安好的那段时间,对他是毫无保留的好,经常会在床事上被他捉弄。

“跟你说正事,突然脸红什么?”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周永安心里一阵烦躁。

那么久远的事儿,他不记得也正常,没准和外头那些女人在床上都挑逗过呢。

脸上的滚烫瞬间化为冷意凝结,李清文扬起脸看着那张肃穆的面孔:“还有事儿吗?”

周永安的视线落在她轻薄的睡裙上,女人曼妙的身姿在光影下可以想象。

“就算离婚,我也是正常的男人,胸罩都不知道戴上吗?”

“……”李清文伸出左手挡在胸前。

她习惯了在家里不戴,因为不喜欢。

周永安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浏览财经频道的晚间新闻,半个小时后躺在床上。

眼前闪过李清文刚才的神色,让她撒个谎,应下生孩子的事儿,有什么好脸红的?

真想跟他生孩子?

还是撒谎……

终于想到些什么,男人轻哼一声。

他们也曾如胶似漆,翻云覆雨,因为喜欢看她脸红耳赤的样子,所以每次箭在弦上,他都会故意匍匐在她耳侧一遍遍地问着她要不要。

李清文嘴硬,总说不要。

说她是撒谎精,一点儿没夸张。

夜深人静,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黎城首屈一指的周二公子,闭上清醒的眸子,面色冷峻地开始数羊。

隔天早上,樊嫂正在厨房做早餐,看到眼前漂亮的女主人,笑着打招呼道:“太太,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

李清文神情淡淡,婆婆早就说要给她派个保姆,她一直没拿自己当富太太,所以一直没应。

樊嫂叹一口气,好像二少爷和太太好都是冷冷淡淡的呢,摸不准他们心情的好坏呀。

这对擅于察言观色的樊嫂来说算是遇到了挑战。

霁月府门外,老钱的车已经到达,他下车将行李箱拿下,推到房子门口按下门铃。

周永安在霁月府这边的衣服全是一两年前的款式,有些看不上,一大早通知老钱去西郊取了送过来。

李清文坐在餐桌前喝着樊嫂煮的虾仁粥,漠然地看着周永安忙进忙出。

他要在这儿住吗。

不是简单的歇两天。

车上,李清文上车时掏出一根玉米,递给周永安:“樊嫂给的。”

周永安:“扔了吧。”

他习惯不吃早饭。

李清文看着那软糯的玉米,只能自己慢慢地啃。

玉米的味道慢慢地塞满整个车厢,周永安本来熟睡的胃渐渐清醒,嘴里开始分泌唾液。

看李清文啃了一半后似乎吃不动,他大手一伸,夺过来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