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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怀昨熄了灯退出来,走到窗边再次打电话过去。

依旧响了很久,纪怀昨蹙眉,以为不会被接听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生的声音传过来。

“您好,您是阮总监的邻居吗?”

大概是通讯录的备注包含这个信息,纪怀昨了然,承认:“是,请问她去哪儿了?”

“阮总监……她心情不是很好,喝醉了,我们在清莱聚餐,您方便来接一下吗?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总监的住址,所以没办法叫车。”

纪怀昨一怔,下意识看向卧室的方向,答应下来。

“好,我马上到。”

她收起手机,走进卧室的时候,阮霁禾已经睡着了,看来那么努力还是有效果的。

她轻笑,关上门,换了衣服去接人。

清莱是一家很大的私房菜,占地面积也比其他店面大很多,所以纪怀昨很容易就找到。

路边有一个女人正扶着阮赴今,纪怀昨辨认几秒,把车开到她们旁边,下车接。

女生的视线在她的车上停留几秒,才把阮赴今松开。

“您好,是阮总监邻居?”

纪怀昨闻着如此浓郁的酒气点头:“我是,她怎么喝这么多?”

同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说原因,为难道:“本来是一起聚餐的,但是……唉,反正等我们注意到阮总监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我们问地址她也没反应,您又刚好打电话来,所以只好麻烦您。”

纪怀昨看着怀里的人,有些无奈,和同事告别之后,把她放进副驾驶,拉好安全带,又把座椅往后调了点,让她靠着能舒服些。

做完这些,她正要离开,一个人把她叫住:“你好!”

纪怀昨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动作,并不认识他,“怎么?”

男人身材高大,模样精致,西装也熨烫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是个很讲究的人。

“我是阮赴今同事,你是?”

纪怀昨看看车里皱着眉的人,大概是很难受,她也无意在这儿多耽误,有话直说。

“我是她邻居,你有什么事?”

文承泽主动:“我可以送她回去,还是不麻烦您了。”

纪怀昨皱着脸:“刚才怎么没见你?你说是同事就是吗?没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不可能让你把人带走。”

文承泽哑然,看看四周,似乎是在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到,他最后还是退了一步:“那,麻烦你照顾她了。”

他说完就迅速离开。这个语气,加上这个身形,纪怀昨隐约想起上次阮赴今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和阮霁禾在帘子缝隙中看到的那个背影。

似乎真的是同事。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走得倒是快,叫都叫不住,叫人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纪怀昨抹了把脸,暗道自己这一天掺和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上车离开,看看阮赴今难受的表情,把她那边的车窗降下来三分之一,再过一个路口时,阮赴今的表情果然有所好转。

纪怀昨放心些,到小区的时候,阮赴今已经软得没有丁点力气。

纪怀昨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她只庆幸阮赴今酒品还可以,不是喝醉了就大吵大闹型,或者像姜松河那种的乱摸型。

她打开车门,把人背在背上,然后乘电梯上楼。

因为不知道阮赴今家的密码,她只能把人背回自己家,并且蹑手蹑脚生怕被阮霁禾看见。

总算把人安置在客房里之后,纪怀昨松了口气,帮她脱了鞋子袜子和外套,盖上被子。

她带上门,准备去看看阮霁禾时,身后的阮赴今忽然一阵干呕。

纪怀昨警铃大震,冲到客厅,抓起垃圾桶就往回跑。

然后阮赴今在她抱着垃圾桶冲到床边之前,吐在地上。

纪怀昨拿着垃圾桶,接了满满一桶空气。

她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很后悔为什么非要在楼下套这个垃圾袋。

她大概了解一点阮赴今的为人,稳重可靠,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大事,肯定不会喝成这样,这是很明显的借酒消愁。

对于这样的阮赴今,她也没什么责怪的心思,谁没个失意的时候。

她把呕吐物处理好,又连说带劝叫有了一点清醒的阮赴今漱了口,最后开窗通风。

屋里的酒气慢慢飘到外头去,纪怀昨抱着双臂看着阮赴今,她的脸在侧面看上去也十分光滑,只是眉宇间有不少疲态,脸上也因为醉酒的缘故带着不少红晕。

发丝有些凌乱,看上去很破坏她的美,但又给她添加一丝孱弱的意味。

到底经历什么了?

纪怀昨心中思索,转身去厨房煮蜂蜜水。

这个不费力,费力的是让阮赴今乖乖喝下去。

纪怀昨几乎穷尽所有的耐心,劝着阮赴今喝了半碗,其余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停止这个项目。

她还蹲在阮赴今床边,后者的眉毛依旧是攒在一起的,看上去很难过。

纪怀昨没再多看,把自己的充电器连在阮赴今手机上帮她充电,然后熄了灯出去,洗了澡,在客厅睡沙发。

这样的话,就算半夜阮赴今醒来,也不会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会吵醒阮霁禾。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纪怀昨的生物钟将她叫醒。

她起来洗了把脸,又换了运动装出去跑步,等买了早饭回来的时候,母女两个的门依旧关的严严实实。

她把豆浆和包子暂时放进微波炉保温,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就先去叫阮霁禾起床。

小皮球乖得很,也没起床气,老老实实穿上纪怀昨一起买回来的儿童拖鞋,又跟着她走进卫生间,踩在小凳子上用新牙具刷牙。

纪怀昨趁这个时间去客房看阮赴今,那人缩在被子里,侧卧着缩成一团,只有额头露在外边。

纪怀昨不确定她今天需不需要加班,转念一想,如果要上班,阮赴今肯定也有闹钟,就没喊她,留了一张便签离开。

阮霁禾还不知道妈妈也在,洗漱之后神清气爽,蹦蹦跳跳跑出来时,看到门口的妈妈的鞋子才猛然想起。

“小昨姐姐,妈妈也在这吗?”

纪怀昨一愣,她觉得阮赴今应该也不希望女儿看到自己醉酒的样子,就把阮霁禾带到餐桌边。

“嗯,昨晚回来在这儿睡下了,还没醒,我们先吃饭,然后还要去和小麻花道歉,等我们回来,妈妈应该就会醒了。”

阮霁禾闻言,赶忙把包子捏在手心:“好!我们把小铲子送回去!”

成功转移注意力,纪怀昨松了口气,也坐在她对面,两人吃过早饭,提着昨天修好的小铲子出去。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这一大一小才走到公园,就瞧见也朝这边来的商奶奶,牵着小麻花。

纪怀昨看一眼就懂了,拉着阮霁禾走过去打招呼:“商姨,早。”

商奶奶笑眯眯回应,看看走在自己身后的孙女,有些无奈:“你看这,唉,我今天带她来道歉。”

纪怀昨看看同样缩在自己身后,再没有社牛雄风的阮霁禾,也笑了:“那不是巧了,我也带她来道歉的。”

商奶奶连连摆手:“哎——是我们做得不对,小禾道什么歉呢。”

纪怀昨不太擅长拉扯这些,带着商奶奶一起坐在椅子上,躲在两个大人身后的小皮球们没了任何遮挡,只好互相观察。

纪怀昨:“小禾,把东西还给小梨。”

阮霁禾闻言,扭扭捏捏在身后拿出那个焕然一新的小铲子。

“小梨……这个,这个我修好了,你拿去。”

商镜黎惊讶地看着那把小铲子,如果不是熟悉的铲头,她都要以为是阮霁禾买来赔给她的。

原本模样贫瘠的小木棍被橙色的绳子缠起来,看上去很漂亮。

贫瘠被保护在里边,保护的好好的。

她忽然冒出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心酸,却又很喜欢。

她尚且不知道,面前这个“烦人精”以后还会让她有很多次这样的情绪。

商奶奶也很感动,纪怀昨见状,便在商镜黎倾斜的心上增加砝码。

“小禾拜托姜老师在垃圾桶找出来的,昨天修了很久,想和你道歉。”

阮霁禾也赶忙跟上节奏:“对不起,我弄坏了,现在我修好了,没有越帮越忙了吧?”

看来这句话挺伤小皮球的,纪怀昨如此想。

商奶奶也表态:“小梨昨天回家就不高兴,我问了才知道吵架了,她这孩子说话重,不中听,你们才是别生气。还给修的这么好看,这可怎么好!”

商镜黎盯着那把小铲子,阮霁禾又往前走了几步,示弱到极点:“商镜黎,你,你别嫌弃我,我给你修好了呢。”

两个大人都不说话,阮霁禾更忐忑了,好在商镜黎没让她提心吊胆太久,接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小铲子,一声不吭转身去挖土。

阮霁禾见状,面露茫然。

纪怀昨赶忙笑着提醒她:“不然我给你也买个铲子,你再一起去玩?”

阮霁禾马上懂了,兴冲冲跑到商镜黎旁边蹲下,看着她挖坑再填平。

纪怀昨看着两个小皮球重归于好,心里也总算松弛下来,和商奶奶聊些其他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