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在大牢里悲悲戚戚,悔不当初,永昌侯府内却一片祥和,母慈子孝。
春日暖暖,阳光正好。
主院西南角大树下,光影斑驳,齐刷刷摆放着三个大小一致的轮椅。
轮椅上坐着苏家三兄妹,他们张着大嘴嗷嗷待哺。
“啊!啊啊!”苏云亭冲顾南夕啊啊叫唤。
顾南夕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丁点儿的慈母心肠,在这三个作妖的儿女面前,很快就要消失殆尽了。
“二郎,你是手脚不利落,不是哑巴了,说人话。”
苏云亭委屈地瘪瘪嘴:“我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可怜。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是想喝一口荔枝露罢了,也不给喝。”
顾南夕揉揉胀疼的额角,冲绿梅使个眼色。
绿梅急忙端着一碗荔枝露,递到苏云亭嘴边。
苏云烟整个人瘫在轮椅上,昂着脖子,希望顾南夕能亲手喂她一口吃的。
顾南夕没好气地往那张樱桃小嘴里,塞了一小块膏子:“云烟,莫要学你二哥。你只是嗓子哑了,又不是手脚坏了,做甚要做在轮椅上?”
苏云烟咽下美味的点心,腼腆地笑了笑。
站在她身后的阿勒川,仿佛是苏云烟肚子里的蛔虫,回道:“夫人,东家是觉得,最近忙于生意,太累了,想学学您,好好躺平一下。”
顾南夕眉眼锋利起来。
府里有自己一个摆烂的就罢了,可不能再多几个。
“少年自有少年狂,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只允许你短暂休息几日,等伤好了,立马管你的生意去。”
苏云烟的回应是又张开了樱桃小嘴。
顾南夕只觉得这就是报应。
自己躺平了那么久,终于在这几日要还回去了。
“阿勒川,这次你及时保护了云烟他们。我们侯府感激不尽。你可有想要的?不要有所顾忌,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做到的就做!”
顾南夕还是挺欣赏阿勒川这小伙子的。
长得好看,手脚又利落,还有眼色,更加重要的是,他对苏云烟忠心耿耿!
阿勒川瞥了瞥苏云烟。支支吾吾开口道:“我想去百川书院学本事。”
说完,他似乎是怕苏云烟误会,急忙补充道:“不会耽误店里的活计。我有空才去!店里忙的时候,我绝不去。”
苏云烟摆摆手,指指顾南夕,意思是店里的事不用他操心,尽管去学本事去。
“行!这只是小事一桩,日后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不用客气。”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书院都收那么多学子了,也不差阿勒川和阿达两人。
更何况,他们时常跟着宋云烟进出书院,也算得上是半个学子。
苏玄明靠在轮椅上,望着眼前温馨热闹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思绪不自觉的飘到大牢里的那个男人。
想必,那个男人此时肯定一脸懵逼吧。
苏玄明心口酸酸涩涩的。
在以夫为天的大周,阿娘为了给自己兄妹出口气,青天白日下,指鹿为马,这得顶着多大的压力呀?!
阿娘果然最爱的还是自己兄妹。
“小黑,你在这里做甚?”李老大一把揪住小黑的脖领,对上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语气不禁温柔下来。
小黑的眼珠子滴溜转,慌乱不已。
“嗯,你是不是想搞事?!你的主子都已经跑了,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打出了这个事之后,顾南夕就加强了永昌侯府的安全保卫工作,李老大也会在没事的时候就来府里转一圈,指导护卫们巡逻。
小黑四肢一僵,惊恐地看着刘老大:“你怎么知道我主子跑了?”
李老大把小黑放到石墩子上,没好气道:“就你那探头探脑的模样,任谁一看,都知道你心里有鬼,我们能不查你?”
晴天霹雳!
小黑自诩主人麾下第一探子,没想到竟败在区区一个李老大手下。
这永昌侯府果然是藏龙卧虎!幸好主子跑得快,不然得被侯夫人炸出二两油。
“骨头不要那么硬……”李老大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黑噼里啪啦把原因给说了出来。
“永昌侯暴揍亲儿,被侯夫人游街示众并且关入大牢一事,在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扬。”
“赌庄里开了盘,赌一赌这永昌侯到底要被关押多久。”
小黑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我主子……哦不,我前任主子临走前也没给我留下些经费,我这不正缺钱花,就想着过来探探消息,好去下注。”
李老大望着还没有被严刑拷打,就把一切全秃噜出来的小黑,十分的一言难尽。
小小黑腰杆子一挺,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前任主子可说过,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识时务!”
“看出来了!这优点很好,继续保持。”李老大想到自己那群穷哈哈的兄弟,心里也微微一动。这能薅羊毛的机会可不多。
李老大示意小黑回去,等他得到消息也会告诉他。
然后,李老大走进主院,对着顾南夕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顾南夕被这三个讨债鬼折磨得都快要绷不住慈母人设了。
“夫人,那三人还要关押多久?”李老大话音刚落,就见无论是院内的侍女小厮,还是手在外面的护卫,纷纷都竖起耳朵来听。
那人到底是不是永昌侯,别人不知道,府里的小厮们难不成还不知道吗?
顾南夕奇怪地瞥一眼李老大:“看你关心这个作甚?关多久那是人家衙门里的事儿。我又做不得主。”
唉。
院里院外齐刷刷,响起一片叹气声。
慈母系统在顾南夕脑海里发出桀桀桀桀的笑声。:“宿主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南夕只觉得系统有大病,人都送进大牢里面去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阿娘,如果那人真是爹爹……”苏玄明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自己原以为阿娘只想给那人一个教训,可听着话风,好像是要关上许久。
那人受不受罪,苏玄明并不关心。
他只关心会不会影响到阿娘的名声。
顾南夕怜爱地摸摸苏玄明的发梢:“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他若是你们爹爹,更应该把付诸你们身上的伤口,体验过数千遍才是!”
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这样比起来,关在大牢里似乎是过上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