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愣了一下。
七海游乐场的等级这么高?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行了,毕竟黎明小队才下了两个lv4副本,距离升级还遥遥无期。
而且,这两个lv4级别的副本就已经把他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好几次险些丧命了。
很难想象lv5级别的团队副本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到时候是不是就该需要第五位队友了?
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找个奶妈,不然实在是吃不消了。
在脑子里想好了所有的事宜,宁溪才终于把手机一扔,倒头就睡。
没办法,这次的地铁站副本实在太累人了。
谁能想到啊,都玩游戏下副本了,居然还要打工。
连着两个副本,又是当养老院护工又是当安检员的。
果然不管到了哪,都逃脱不了打工人的宿命啊。
大学宿舍内,聂羽躺在床上,眼神呆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旁边的舍友路过,随口喊了她一句。
“聂羽,就快暑假了,今年你打算去哪儿过啊?”
“实在不行要不跟我一起回我老家吧,我老家是北方农村,你就当是去避暑了。”
闻言,聂羽的眼珠子转了转,神情才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她的家庭,实话说并不算完整。
早年父母离异,把她判给了父亲。
但是父亲每两年就再婚了,还和后妈生了个男孩,整天围着弟弟转,根本没工夫管她。
而母亲嫁给了一个离异带孩子的男人,把对方的女儿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
聂羽曾经悄悄去母亲家里看过,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早就把她忘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像是无人问津的野孩子。
虽然住在父亲家里,但是每逢什么节日,父亲带着后妈和弟弟一起出去玩,把她忘在家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上高中后,聂羽干脆搬去了云清家里。
好在云清的父母都是好人,也很喜欢她,从没有厌烦过她。
上学的时候因为父母离异被同学嘲笑欺负,也是云清毫不犹豫地替她打了回去。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云清是个女孩,聂羽十有八九就是云家认定的儿媳妇。
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三个月前,云清确诊了渐冻症。
为了这件事,云家父母四处奔波,求医问药为女儿治病。
但渐冻症这种病,迄今为止还没有治好的案例,几乎可以说是被判了死刑。
聂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与叔叔阿姨一点点衰败下去,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力。
所以当腥红游戏的合同出现在病房内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代替云清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脑子里没有危险和生死,只有一句话。
“我会救你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的。”
按照惯例,每到寒暑假,聂羽都会去云清家里度过。
但今年云清住院,叔叔阿姨一个忙于工作挣钱给女儿治病,一个忙于四处打点,去医院照顾孩子。
这样一来,自然是没有精力顾得上她的。
主人家都不在,她也不太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住在云清家里。
舍友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提议让她去自己老家过暑假。
但聂羽只是摇摇头,笑着拒绝了。
“不用,我已经找好去处了。”
医院里,于建民正在给女儿换挂水的药瓶。
长时间的照顾,让他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这些简单的医疗器械,甚至学会了打针。
于念夏单手托着一本书,仰起脸看着他,乖得简直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爸爸,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是不是为了照顾我?”
于建民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宽慰。
“没有,爸爸累是因为白天要去上班,晚上又要去另一个世界当英雄。”
“夏夏乖,很快你的病就能治好了,到时候爸爸就再也不用去另一个世界了。”
于念夏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从进入腥红游戏到现在为止,于建民所有的积分都兑换成了现金。
可能会有人奇怪,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辛辛苦苦去跑外卖呢?这些钱不够给女儿治病吗?
实际上,在妻子去世之前,于建民曾经是一家企业的老板。
这是除了债主之外,现在鲜少有人知道的事情。
妻子去世,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那段时间于建民万念俱灰,无数次想过要自杀。
年幼的女儿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昨天我已经把所有的债都还完了,只要再去另一个世界一次,爸爸就再也不用出去送外卖了。”
于建民揉了揉女儿苍白的小脸,心中一阵轻松。
正如昨天对宁溪所说,做完特殊任务得到的积分,已经足够他在系统商城内兑换现金还债。
之后再得到的积分,他就可以全部用于女儿身上,再也不用过捉襟见肘的日子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刻,于建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只等赚取足够的寿命值,让于念夏康复起来,他们的生活就能彻底好起来。
以后等他老了,去世了,到下面也有脸去见妻子。
告诉对方,他有好好把女儿养大。
于念夏露出甜甜的笑容,乖巧地点头。
“嗯,我就知道爸爸最厉害了。”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于建民心中一片柔软。
他并没有注意到,十岁的女儿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了一边。
而书名也在此时展露了出来。
《撒旦的画像》
于建民高中辍学,文化水平不高,因此他也并不知道,这本书是三百年前一位相当着名的心理学大师所作。
书里讲述了多种催眠与精神诱导的手法,以及大量的,极其专业的心理学知识。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能看懂这本书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因为《撒旦的画像》的作者,那位心理学大师,早年就是闻名遐迩的天才。
但到了中年时,他却患上了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最终在精神病院里了此残生。
而现在,十岁的于念夏将书轻轻合拢。
也遮掩住了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划线与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