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佳莹看见了还在等她的沈璁,但是她今天真的是累了。
当然还是有些心虚,自己竟然消失了之前一直存在的恨意,这很不应当。
做不到假装没有看见他,毕竟沈璁眼巴巴地在那里站着。
丁佳莹匆匆地打了招呼,逃也似地上楼去了。
沈璁捏着书角状似无意地邀请她吃点东西再上去被无情地婉拒了。
“已经吃了好多东西,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吃了。你也早点睡吧。”
沈璁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去了书房。
“沈总,我在。”罗岩的声音已经努力克制了疲惫。
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籁俱寂,真是工作的好时候。
老板不睡我不睡,才能对得起他给我缴个税。
默念三遍给自己下蛊,才能正常地启动自己刚刚放松下来的脑子重新去工作。
沈璁背对着办公桌,站在窗前眼神森寒地望着窗外。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不下了,烟雾让他不由自主地呛咳出声。
“沈总,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沈璁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你查到了什么?”
罗岩瞬间回神,专业精神让他的脑子开足马力运转。
“我们没有买他的照片,他就把照片卖给了几家小媒体。口气说的大,也不过是想多少赚一点。声势变得这么大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却不是他所愿,还自己打电话来解释过。”
沈璁指尖的红点明明暗暗,那一点热度和缭绕的烟雾让他高兴不起来:“真是个怂货。”
难得听到沈总骂个人骂得这么直白粗俗,罗岩不敢作声。
一个小小的记者,拍到这点边角料,然后再装模作样夸大其词,不过是想要故弄玄虚卖个好价钱。
沈璁这里不买,而且后面根本不可能拍到什么出格的照片,卖不上价钱。
这段时间的传闻就靠两张图片说来说去传来传去,搞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应该很快就偃旗息鼓才对。
搞了这么久,肯定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什么目的呢?所求是什么?
谁都知道碰沈璁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资金的流动上面确实做的很隐蔽,给几个媒体机构转账的都是转了好几道手的,原本就很小心。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罗岩也感叹这些人胆子大,同时忧虑起来,下定决心要和沈璁作对的人定然是有些实力的。
“那就是说你还没有找到对方,这叫查到什么了?嗯?”沈璁很不高兴,至少心情很不好。
罗岩后背一凉:“虽然资金上的追踪不是很好,但是那个胆小的摄影师还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就是不止他一个人在跟踪拍摄您。还有……”
“吞吞吐吐干什么?”沈璁的耐心有限。
“还有好几个人都接到了相似的人物。其中一个人的拍摄更加隐秘,拍摄的人物范围比较小,只有两个人物,在最近的一个月只跟踪拍摄了一个人。是……是夫人。”
沈璁周围的空气瞬间比月色还冷,烟头被他摁进了烟灰缸:“继续。”
“这个人的口风很严,不是被胁迫就是钱给得很足。”
“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控制好,请到酒店住着,我们已经收走了他的拍摄设备和通讯设备。打算慢慢查。”
“慢慢查?”沈璁哼了一声。
“我们加快进程。”
沈璁轻轻说了一声:“你们放他出去,让修三接手。”
罗岩立刻着手去办。
深更半夜把人从床上揪起来丢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已经是他最大的慈悲。
须知按照惯例是要丢到东海的滩涂,任其被海水冲刷。
只能说自求多福了。
沈璁一夜没有睡,在天色翻了鱼肚白的时候收到了修三的消息。
那个名字实在过于熟悉,也让他心里蒸腾起骇人的杀意。
好眠的谌弥还意识不到危险的靠近。
多年没有见过父母,见面之初有些局促。
母亲哭了一场,场面一下子都变得软和起来。
父亲的脸色不像当初那样决绝无情,鬓角的白发眼角的沧桑都说着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过得很好。新闻上时不时地就能看见她的丈夫又获得了新的成就。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倔强的父亲痛恨他当年为了一个女人就丢下家里的父母和事业跑到外面去。也曾经放下狠话,再不会认这个儿子,让他有本事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但血缘亲情岂是说断就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后悔的情绪就像是蚂蚁啃食自己建起来的绝情堤坝。
谌弥也不是铁石心肠。当初英朗硬气的父亲这时候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想要让他留下来不要再离开了。
如果有兄弟姐妹,他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心软。家中毕竟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哪有千年万年不化解的恨意呢?
反正他是恨不起来。
第二天,他想去找丁佳莹,才到楼下就看见一个完全不像见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沈璁出现的时间太准确他,他刚好停好车下车就看见他。
“你跟踪我?”
谌弥很快就冷静下来。
沈璁上下打量着他:“你身子骨好像也没有比当初硬朗,怎么上赶着找揍?”
“我跟阿莹约好了见面,你最好先让开。”谌弥知道他下手很黑,这个表情也不像会手下留情。
虽然是上班高峰,但这里距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人几乎没有。
他想要呼救也难。
不提丁佳莹还好,想到最近她与自己总是有着隔膜,距离忽远忽近,沈璁眉宇之间的戾气便遮掩不住。
谌弥感觉有一张巨大细密的网缓缓地朝自己兜头罩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不远不近出现了几个黑衣人,都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这么大阵仗,估计监控应该也拍不到这里的画面了。
谌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叠好放在引擎盖上,不紧不慢地解开袖扣子和领扣。
“看左边。”沈璁的声音和拳头一齐到。
拳头撞到骨头上的声音震得谌弥脑瓜子嗡的一声,疼痛即刻让大脑几乎宕机。
“看右边。”
谌弥想要举手护住脑袋,但动作就像在沈璁的眼睛里放慢动作。
两拳就打得谌弥找不到北。
原来上次,他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惜,谌弥的这点后知后觉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