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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蓝这话一说,我脑海中立刻蹦出一个人。

钱麻子抢先问:“那个日本人,不会是渡边精一吧?”

“哎,还真是他!怎么,你们都认识他?”

我们四人连连点头,认识,老熟人了。

谢蓝一看我们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什么情况,低声说:“我不知道丁晴怎么拿到那些特务名单的,反正她说到做到,没几天时间,真杀了不少人,还闹出了黑猫杀人这样的传闻。前两天,他们扛不住,还是把渡边放了。”

罗老九叹了口气:“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渡边这个兔崽子,就这么跑了,太可惜了。”

谢蓝点点头:“渡边在国民党特务手中,装疯卖傻,什么重要情报都没说,所以才放了他。他算是跑了,但现在我麻烦大了。”

“啥麻烦啊?”

“国民党特务可能觉得我勾结日本人,要除掉我。丁晴把渡边救走了,想杀人灭口,也要对我动手了。”

钱麻子一听,指了指床上的大衣。

谢蓝点点头:“我做好了准备,要死,也必须拉一个垫背的。”

此时,我低声问:“谢老板,真有黑猫杀人吗?”

“这两天我为什么没出门?因为外面一直有黑猫在溜达,它就是冲着我来的。”

连水月笑了:“春天了,外面野猫乱跑,很正常。你说猫会伤人我相信,但这小畜生怎么可能知道要杀谁?难道黑猫成精了?”

“那只黑猫,是丁晴从陆军第一病院带出来的,是日本人研究出来的,成精的那种。”

“啥病院?”

“陆军第一病院,是日本人在东北最大的陆军医院,很多年前就有传说,日本人在里面搞什么研究,还有拿活人做试验。”

这么一说,那就可信多了。

既然日本人能搞出大耗子,弄出一只会杀人的黑猫,也有些可能。

钱麻子低声问:“七爷,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还能有啥打算?只能先保住性命。本来计划先去找大哥,然后商量一下投靠共军,现在哪也去不了。幸好今天见到你钱麻子,我还没忘了你,才冒险出来,和你们聊聊的。”

我站起来,从窗帘的缝隙看了看外面,低声问:“谢老板,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丁晴?”

“能救我的性命,我就告诉你们!”

“怎么救你?”

“解决掉那只黑猫,让共军保护我。”

听到这话,钱麻子把我拉到了一边。

“小刀,七爷在哈尔滨混了这么久,肚子里有些情报的,三镖肯定会找人保护他。但是,让咱们弄死黑猫,我咋心里不踏实呢?”

“一只猫嘛,咱俩一会儿出去,拿麻袋把它装起来,上去咣咣咣几脚,管它有几条命,踹到活不过来再说!”

钱麻子连连摆手:“看你说的,一只猫嘛,你自己去就行了,拉上我干啥?”

我抓住他的胳膊:“这地方我不熟啊,别没抓住猫,自己跑丢了。”

没想到,谢蓝凑过来说:“你俩就别瞎扯了,那猫邪性。要我说,找个得道的高人,说不定还有些用。”

这话一说,我和钱麻子同时看向了罗老九。

罗老九明白了什么意思,用烟袋锅子敲着桌子说:“两个小兔崽子,好事儿不想着我,我这身子骨还跟你们去抓野猫?你俩现在刨个坑把我埋了吧。”

我忙说:“老罗,我俩的意思,也不是让你爬墙上屋,就做做法,给我俩弄几道符,不难吧?”

谢蓝一听,瞪大双眼看着罗老九,忽然抱拳说:“原来高人就在眼前,谢蓝有眼无珠,望先生海涵。”

罗老九看了看连水月,又看看我,摇了摇头。

“我最多是个半拉子跳大神的,算啥高人?再说了,院长告诉我,咱们的队伍不能搞封建迷信!做法啦,画符啦,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谢蓝站了起来,上前说:“先生不要谦虚,救命的事儿,你们长官也会理解的。”

罗老九转过身,捶胸顿足,连水月赶紧上前劝慰。

此时,钱麻子低声说:“老罗,咱这也不算封建迷信,你就当成我俩要上战场了,说两句好话听呗。”

罗老九哭笑不得:“那就是只野猫啊,不是妖不是怪,跳大神那一套也用不上。”

我们几人都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

罗老九坐在桌前,点上烟袋锅子,捻着胡子抽了几口。

“好吧,不就是只猫嘛,猫抓耗子除害,五行属木,对应的地支为寅。物不能克位,家宅风水当中,西南属土,五行相克,是猫的对冲方位。也就是说,养猫不要养在家的西南方向,对风水不好,对猫也不好。”

这番话一说,连谢蓝也竖起了大拇指。

钱麻子忙问:“没咋听懂,你的意思让我们把猫逼到屋里的西南角,就能压制猫的邪性?”

“对,死马当活马医,我也就这点儿水平了。”

这么一说,我和钱麻子相视一笑,难度不大。

我抓起桌上的枪,正想揣进兜里,谢蓝忽然说:“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引来特务和军警,就麻烦了。”

也有道理,我干脆把枪递给了连水月,拉着钱麻子准备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就是找了两根绳子,两块粗麻布,一人一把匕首,再带上几块肉,引诱黑猫。

外面马上就要天黑了,谢蓝也不愿回去,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楼后面有个小门,可以直通三楼,一会儿黑猫肯定会来的。

我和钱麻子随便吃点东西,一人背了个小布包,悄悄出了门。

街上还有不少人,我们径直穿过街道,从小巷子绕到后面,打开小门进去了。

楼梯很狭窄,黑咕隆咚,有些阴森。

快速爬到三楼,开门进去打开灯,一下子把我俩惊呆了。

很大的一个房间,竟然没有床,谢蓝只在墙边铺了几层垫子,上面薄薄的被褥,十分简单。

对面的墙边有个大木架子,上面全是酒。旁边有个简易的衣柜,里面挂了不少时髦的衣服。

钱麻子看了一圈,笑道:“七爷这屋里啥家具都没有啊,跟胡子抢过一遍似的。”

我从木架子上拎出一瓶酒,见上面的字一个都不认识,转头问:“这是洋人的酒?”

钱麻子掏出报纸包着的卤肉,笑道:“咱俩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