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魏嫣然听了春分的话,皱眉道
自家大儿子虽然不喜欢王红玉,却从来都给足她身为正室的颜面,这次却让人将自己的东西全数从王红玉的院子里搬出来,连件里衣都不剩
“这,奴婢听说,听说大爷昨晚还要了水,按说应该和大奶奶相处的还不错才是”春分微微红着脸,又道“可今儿一早,大爷突然大怒,直接离开了大奶奶的院子,紧跟着就是派了人过去搬东西,大奶奶全程静默不语,其他人更是不清楚,只说不曾听到两人争吵”
魏嫣然闻言,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儿子向来稳重,大儿媳更是炮仗性子,虽然近几年她安静了不少,却还是有与姜书瑜拌嘴的时候,此次一言不发,想来定有隐情
魏嫣然叹了口气,罢了,若是需要自己知道,大儿子不会瞒着自己
这个年代的女子,嫁了人就是男人的所有物,生活的好不好,大多都是看男人有没有良心
哪怕有些家世好的,若是嫁了个对自己不好的丈夫,娘家也很少会给自己出头的,大多数都是劝说,忍忍就过去了,等他年纪大了自然好了
而王红玉,论家室,王家已经落败了,只有个姜老太太算是依靠,然而因为她太能作,姜老太太并不算喜欢她
但是嫁的男人还算是个好的,新婚时对她体贴温柔,若不是她总是发脾气闹别扭,处处要拿捏姜书瑜,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也不会弄得夫妻生疏
且哪怕如此,姜书瑜还是愿意给她正妻的体面
但这并不代表,姜书瑜能容忍她心里有别的男人
“爷,都查清楚了,奶奶自从替二奶奶还愿后,就再没去过金光寺,与无念大师更无来往,哪怕是之前奶奶去金光寺,与无念大师也没说过几次话”姜书瑜的贴身长随姜重说道
姜书瑜听他话里称无念为大师,就知道这个无念想来在金光寺里也是有名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与人有私情
那就是王红玉一厢情愿了
“知道了,你也不必再查了,此事也不必再提”姜书瑜默了默,说道
“是”姜重知道事关重大,忙低头应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那个娇俏可爱的王家表妹,就这样永久的破灭了
而他与王红玉,从此以后,只怕剩下的只有相看两相厌
然而事与愿违,在姜书瑜刚下定决心彻底冷落王红玉,就当她不存在的时候,传出了王红玉怀孕的消息
两个月的身孕,算日子正是王红玉生日那日,更不要说王红玉也根本不可能避开人与人私通
姜书瑜听到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就跟吞了苍蝇一般
嫡子他自然想要,这么多年只有泽哥儿一个嫡子,众人只当他不待见王红玉,其实头一年他是觉得王红玉身子需要休养,偏偏一说话就吵架,他就干脆不去了
后几年他每月还是要去王红玉屋子里几次的,一是顾念与王红玉年少时的感情,二也是为了想要再生个嫡子
可王红玉还是一见面就找茬,这才不得不渐渐歇了心思
姜书瑜苦笑一声,怎么这个时候,偏偏有了
却也只能整理心情,抬脚往王红玉的院子里走去
别说王红玉与无念之间什么也没有,就是有什么,也只能让王红玉病死,不可能闹出来
既然有了身孕,明面上的体面,他为了孩子也还是要给
“怀孕了?”魏嫣然很是惊讶,转而又惊喜又担忧道“大爷呢?”
“大爷已经得了消息,刚刚已经去了大奶奶那”春分回道
“已经去了?”魏嫣然不解,却很快道“既如此,送些补品过去”
。。。。。。
不管大房如何风雨飘摇,苏惜凝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岁月静好
安哥儿已经满了三周,开始跟着启蒙师傅学字,如意姐儿也一岁多了,如今正学话的时候,咿咿呀呀的十分可爱
“奶奶,大奶奶发动了”烟绿急步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苏惜凝见她匆忙,不解道,不过是生产罢了,王红玉的预产期本就在最近,如何这般焦急?
“大奶奶早起去逛园子,不知为何,非要去那假山上面看看,失脚摔了下来”烟绿的声音染了几分不安
“什么?”苏惜凝一惊“大夫来了吗?怎么说?”
“来了,太太还让人去请了太医”烟绿说道“只是,怕是不好”
那么大的肚子从假山上掉下来,又如何能好?
“我们去看看”苏惜凝说着,就出了屋子,她与王红玉相识几年,虽说不上什么关系亲近,却也是几乎日日相见的,更别说姐妹们间的小聚,也总在一起玩,偶尔的一些嘴角,算的什么?事关性命,怎能不担忧?
苏惜凝也顾不上其他,带着烟绿几个快步走向王红玉的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声声哀嚎,院子里忙忙碌碌,小丫鬟手里的血水更是一盆又一盆的往外端
苏惜凝见状,心下一凉,这样多的血,如何还能有命在?
她赶忙走进屋子,屋子里面收拾的干净舒适,原是专门准备给王红玉生产的
魏嫣然已经在屋子里了,她虽不喜这个儿媳妇,却不是狠心的,更何况她肚子里的还是自己的孙子,如今见王红玉躺在床上命悬一线,也脸色苍白,见到苏惜凝,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低声哭道“你去看看吧,大夫说,应是不行了”
“太太莫慌,太医还没来呢”苏惜凝见屋子里只有家中的府医,忙安慰道,既是安慰魏嫣然,也是安慰自己,更是安慰王红玉
王红玉的哀嚎已经渐渐低了下来,她见到苏惜凝,强忍下疼痛,虚弱道“你来了”
“大嫂嫂”苏惜凝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我还没死呢”王红玉有气无力的道,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声音终于不再是强撑的淡定,染上了哭意“只是苦了这孩子,还没见过这世间,就要随我去了”
她今日逛园子时,在假山的缝隙间看到了一抹袈裟,她心下清楚,那是金光寺主持来给姜老太太讲经的,不是他
可她就是,想站得高些,看一眼与他同门的人,心里也存着侥幸,听说老主持带了两个徒弟,万一有他呢?
说来也可笑,她就因为一方手帕,不可抑制的,爱上了一个和尚,而那个和尚,甚至都不记得她
只是,连累了自己的孩子,不仅是肚子里的,还有泽哥儿,她那一直与自己不算亲近的大儿子,他就要没有母亲的庇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