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儿眨了几下,再看还是隆科多。
“舅舅,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会说的就是您吧?”三爷跟隆科多开玩笑。
隆科多却没有说笑的心思,人还没站稳就远远地冲着三爷抱拳:“贝勒爷,臣有要事求见万岁爷,劳驾贝勒爷代为通传一声。”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让隆科多赶成这样?
三爷疑惑不已,只是在大帐之前他自然也不敢打听,当下就忙不迭进来跟万岁爷通禀此事。
万岁爷闻声,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道:“叫人进来。”
“是,儿臣遵命!”
当下三爷退下,然后很快隆科多就躬身进来。
“奴才见过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至帐中,隆科多给万岁爷磕头行礼。
“平身吧,”万岁爷抬抬手,打量着面前的隆科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奉四贝勒之命前来,”隆科多道,一边从背囊中取下密折,小心翼翼双手呈上,“四贝勒吩咐奴才务必将此密折当面呈交万岁爷!”
万岁爷瞥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旋即会意,然后上前接过密折送到了万岁爷手里。
“行了,这些天一直赶路,想来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不必着急回京师。”万岁爷道。
“是,奴才告退。”
打量着隆科多躬身退下,万岁爷的目光又落到了手中的密折上……
是夜,大帐里头传来一阵摔打之声夹杂着万岁爷的咆哮。
“逆子!这个逆子!”
离得最近的三爷自是被吓了一跳,没有万岁爷的传召他自然不敢进去查看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老老实实在外头站着,但是身子却很诚实地朝后面一点点地退着,尽可能让自己离帐子再近一些,好能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逆子?
万岁爷这大半夜地究竟是在骂谁?
回想白日的情形,大哥跟太子这两人也算消停,没有招惹万岁爷,也没有……互掐啊。
所以万岁爷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发火了?还大骂逆子?
正在此之前,万岁爷可就只召见了隆科多,从那之后,万岁爷可就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不用问,肯定是隆科多从京师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才会把万岁爷给气成这样。
所以……万岁爷口中的“逆子”会是谁呢?
难道是老四监国不力捅了篓子?还是老八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处?抑或是挨千刀的老九趁着万岁爷不在京师又“戕害民女”了?
一时间,三爷脑子迅速地运转着,每一个猜想都让三爷激动得口干舌燥。
明明刚才还觉得守夜辛苦困倦难当,但是三爷现在却精神焕发,要不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三爷只怕立地要化身成月光瓜田里、下上蹿下跳的猹。
三爷搞不清楚万岁爷究竟在发什么火,旁的皇子自然也搞不清楚,但是却并不耽误他们大半夜地闻讯赶来、齐聚在大帐前面。
万岁爷生了大气了,虽然没有召见他们,但是他们作为皇子自然得守在帐前,随时准备万岁爷的召唤,哪怕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伙谁也没来得及歇着。
此刻,大爷、太子、十三爷以及收帐的三爷兄弟四人就这么面对面、静静地站在大帐之前,万岁爷的咆哮之声已然停歇,耳畔是寂静一片,面前是相看生厌的彼此——
至少对于太子跟大爷是这样。
“哼。”大爷别过脸,一副懒得多看太子一眼的架势。
太子又何尝愿意多看大爷一眼,这一路,从京师到木兰围场,兄弟两人没能化干戈为玉帛,反倒日日仇敌见面两眼起白。
平日当着万岁爷的面儿,大爷还勉强像样,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万岁爷瞧不着的缘故,大爷对自己全然不屑,太子更是恨得牙痒。
要不是场合不对,太子只怕要来一招手执钢鞭将你打。
“晦气!”
太子同样回击一声冷哼,然后再不肯给大爷一个眼风。
四人站了半晌,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相去不远的大帐上头,大帐里头一片安静,只是间或传来一声摔打之声,每一声都叫人心惊肉跳。
太子、三爷、十三莫不紧张得双拳紧握,倒是大爷面不改色,反倒不时意味深长地瞥向身旁的太子。
待太子询问的视线扫过来,大爷又意味深长地牵了牵唇,然后别过眼,没过一会儿,大爷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视线又会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