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天四爷没提是怎么为茯苓的事儿善后的,但是维珍心里都清楚,贝勒府里头有人被感染了疫病,可不仅仅是重大医疗卫生事故。
她这时候还能以侧福晋的身份好好儿地坐在她的院儿里,全赖四爷的私心维护。
维珍很羞愧,亏她还想着要为四爷分忧,想让四爷放心,但是……
她又拖四爷后腿了,甚至还差点儿害四爷被传染。
这样的事儿,再不能发生了。
维珍深吸一口气儿又慢慢呼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也不知肖大有在定州把牛养的怎么样了。
……
四爷的“风寒”甫一痊愈,就第一时间赶往了畅春园。
得知四爷卧病,万岁爷特地叫梁九功过来一趟送了不少赏赐来,如今四爷病愈了,自然要去给万岁爷请安谢恩。
自然了,四爷也把这几日费心拟好的关于甘州府、兰州府应对旱灾具体办法的折子给带上了。
不过四爷来的不是时候,万岁爷正在发火儿,四爷离得老远就能听到万岁爷水银泻地似的咆哮。
什么事儿竟让万岁爷如此火冒三丈?
四爷行至堂外,魏珠忙迎了上来:“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四爷点点头:“劳烦谙达代为通传一声。”
“贝勒爷真真是折煞奴才了,贝勒爷您在此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
魏珠旋即转身进了正堂,四爷站在堂外,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山西、疫情、瞒报。
待这三个词儿传入耳中,四爷已经明白万岁爷为什么会雷霆大怒了。
京师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爆发疫病,朝廷自然是要查的,这几天功夫下来,看来是已经查到源头了。
原来是山西那边最先爆发的疫情,只是被官员隐瞒了下来,眼瞅着如今都祸害到了京师,山西还有周围的直隶、河南、山东等地,情况只怕更糟。
四爷表情不由凝重了下来。
山西、河南、直隶、山东等地,可都是人口稠密地区,自然这样的地方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一旦出事儿,严重程度远超其他地区。
更别说还紧挨着京畿重地。
疫情处置不及时,不知要多少人送命呢,那山西官员更是其心可诛,竟然瞒报疫情,以至于错失最佳的救灾时机,如今山西不定是个什么光景呢。
若是……
激起民变。
四爷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旋即又放松,毕竟手里还拿着折子呢。
对,折子。
山西有疫情,甘肃那边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下一滴雨。
真真是雪上加霜。
“贝勒爷,您请吧。”四爷正琢磨着呢,魏珠已经出来了,行至四爷跟前,毕恭毕敬道。
四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儿,然后抬脚往上了台阶。
待进到正堂,四爷才知道八爷已经在里头了,不止八爷,还有不少眼熟的官员,这时候都齐刷刷跪在地上,八爷则站在一旁,低着头,也是汗流浃背。
“儿臣见过皇阿玛,恭请皇阿玛金安!”
行至中间,四爷给万岁爷行礼。
万岁爷靠坐在软榻上,难掩疲色,目光落在四爷身上,缓声道:“风寒好了?”
“谢皇阿玛记挂,儿臣已经痊愈了。”四爷道。
“你来的正好,瞧瞧这折子。”万岁爷手指在小几上点了点。
魏珠忙取过折子,然后递到四爷跟前,待四爷将折子看完,面色比刚才更加沉重,将折子合上,四爷又把折子递给了魏珠。
“你怎么看?”万岁爷侧着身看向四爷。
四爷躬身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应当即刻下令处死山西巡抚噶礼!”
四爷话音一落,八爷旋即侧目看来,一脸震惊,然后又忙低下头去。
二品大员,四爷张口就要处死,四哥这性子,往后哪个臣子敢跟四哥亲近?
而且这噶礼还是大清开国五大臣何世礼之后,噶礼曾经随驾出征噶尔丹,立下战功,深得皇阿玛欢心,要不怎么仕途通达,四十出头就成了二品大员、山西巡抚?
皇阿玛眼下瞧着再生气,谁知道事后会不会照样宠信噶礼,就像从前的明珠一家,皇阿玛当时不也恨得咬牙,不也没要明珠的命、如今眼瞅着纳兰一家又有复宠的迹象?
所以就算噶礼真该死,那也该是皇阿玛自己定夺,要不然日后皇阿玛后悔了,那自然现在谁劝皇阿玛杀噶礼谁就倒霉。
四哥……就是一根筋儿。
“说下去。”万岁爷目光沉沉看着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