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在随云峰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次,甚至才踏上随云峰的台阶,就被其他弟子唤走了。
听说,她开始修习棍法,据说还是极其难练成的封魔八卦棍。
听说她升阶了……
听说她的封魔八卦棍在同境界的人之中,无人能敌。
听说她独自离观了……
徐靖北立即联络了隐踪的人,吩咐他们务必将苏小满的行踪,事无巨细地上报给他,顺便保她平安。
接下去的每一天,他都会收到隐踪传来的讯息。
苏小满独自去了万古堂,找到了魏清音,炼制了一根全新的避雷针,她的要求有些奇特,外观一定是要黑的。
她买了隐藏修为的戒指,还问到了隐形斗篷……
苏小满知道隐形斗篷,却不知这特殊的法器,只有隐宗才会炼制,且这斗篷不是有灵石就能买到的。
等避雷针打造的这段时间,苏小满去了偃月谷山下的集市,在那里的御兽苑租了头灰背驴。
奇怪的是,她的方向仍是万古堂。
路途中兜兜转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只是苏小满似乎迷失了方向,在那片地方兜了两天,她终于在一片林子里停下了。
原来她在找一名叫“绿苒”的女鬼。
苏小满在阴森森的山上逗留了一整晚,与绿苒和那群小鬼嬉笑一整夜,走之前,还给他们烧了一大捧的香。
之后,苏小满便拿到了新的避雷针。
据传回的消息称,那避雷针外形黑黢黢的,像根大号的烧火棍,苏小满却对此很满意。
徐靖北也离了缙云观,前往苏小满地图上标注的各地,关于她的消息每天都不停歇。
他开始期待她每天的行踪,想象她修习棍法时的场景。
当徐靖北得知她又去了随云峰,在上面站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竟然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她停留的时间,与上次相比……久了一些。
万古堂回来之后,苏小满便一直在缙云观潜心修炼,在没出过门。
她又升阶了……
徐靖北意识到,苏小满的修行速度实在有悖常理,若是再派人跟踪下去,很容易将她暴露。
他只留了一人在苏小满身边,以保证她的安全,自此,徐靖北便失去了她的大部分讯息。
按着苏小满给的地图,徐靖北随机去了很多地方,每个地方都出现了摩勒教传教之人。
他们的功法也如苏小满所说,确有蹊跷。
之后缙云观便以以武会友之名,召集了各大派弟子来缙云观做比试,实则是与各派掌门商讨摩勒教之事。
徐靖北也在一年后见到了苏小满,她长高了,也瘦了,境界很扎实。
缩在一众弟子后面,对他恭敬不足,又多了份疏离。
他想上前主动找她搭话,苏小满却早他一步转头走了……
徐靖北不免有些失落,他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外出,偷偷自学的御剑术可熟练了,他特意为她准备了礼物,就放在乾坤袋中。
苏小满没有参加这次大比,她只是去看了几场比试。
一场由青阳宗王明烁胜出,另一场青龙寺了境稍败。
两个都不是精英弟子,比试也不算出彩,但她却看得认真。
下场的时候,苏小满还上去与两人主动搭了话,虽都是些寒暄的话,但徐靖北看得出,苏小满的心情很不错。
她似是察觉了他的视线,隔着人群,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与一个陌生人的普通对视而已。
徐靖北想扯起嘴角与她打个招呼,她却再一次先他一步转过头,渐渐地淹没在人群之中。
大比最后几日,再没见苏小满出现过。
孟景洲也说,这个小师妹似是有些不合群了,整天缩在她的洞府内,不是修炼便是修炼,一副做派与年轻时的徐靖北颇为相似。
大比结束,徐靖北又要走了,等不到第二日,徐靖北趁夜去了苏小满的洞府。
见到他,苏小满倒是不怎么惊讶。
反而是徐靖北忽觉看走了眼,原以为她在修炼一事上很是勤勉,现在看她披散着长发,外袍也是系得松松垮垮,一副才从床榻上起来的模样。
这模样,大概只有他见过。
徐靖北将准备好的隐形斗篷给她,作为大师兄给新进门师妹的礼物,虽然晚了些。
苏小满接过,口中道了谢,却还是不愿改口唤他“大师兄”,只说“前辈”二字已经成了习惯。
徐靖北并未在意,略关心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一走便是半年,缙云观联合了各大派,将所有耀炎国境内的摩勒教传教者控制住,秘密收押了隐藏在各派的细作,稳住了林海与雪原的形势。
再见苏小满,便是向她打听摩勒教教主之事,她竟然画不出教主的画像。
她还颇为理直气壮,说是几年后那个徐靖北没有要求她临摹。
无法,此次摩勒教之行,只能带上苏小满。
一队人伪装成商队,便去往了位于千湖圣城的摩勒教总坛。
途中,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小秘境,徐靖北得了机缘,境界突破破天境。
在找秘境出口期间,徐靖北和苏小满独处了几日。
苏小满这才缓缓说到一些事,她说上一世直到最后,徐靖北都没有进入破天境。
徐靖北便顺势问起了溯时空的方法,苏小满却只提了千里江山图和元牝珠,至于方法,她却一概不知。
直到此时,徐靖北才隐隐察觉,上一世那个他,应该是对苏小满隐瞒了一些事的。
千湖圣城的一切都很顺利,虽在摩勒教发现了小型血池,不过摩勒教教主的实力也只有破天境初阶而已。
只是苏小满的境界又升了,她已然是登峰境初阶的修为。
徐靖北为此担忧,怕她异常修炼速度引起他人的关注,因此断送了性命。
苏小满对此却毫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他,修为能隐藏,没什么好担忧的。
且她如此快的升阶,都是上一世的徐靖北的要求。
徐靖北对此大为不赞同,却说不出阻止苏小满的理由。
将苏小满送回缙云观后,徐靖北又马不停蹄的召集各大派,准备攻下摩勒教之事。
待大战归来,一切事情平定,徐靖北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苏小满。
她的发髻上多了根发簪,一看便知是手工雕刻的,手法生疏,配那颗蜃珠显得有些粗糙。
徐靖北清楚,发簪的材料是纪怀澈找的,虽是苏小满自己打磨的,但见到发簪那一刻,他心中还是会隐隐的不舒畅。
自上次摩勒教一行,苏小满对徐靖北态度亲近许多,不会再避着他,只是也不见最初的熟稔。
徐靖北还是很忙,忙着观中各种事务,苏小满偶尔也会来随云峰找他。
徐靖北特意为她改了禁制,好让苏小满能随时出入,不过她每次来还是会自觉弹响禁制。
当徐靖北沉浸在这难得的安逸之中时,翻阅查找了很久的资料,却让他备受冲击。
关于千里江山图的由来,原是一位痛失爱侣的修士炼制,可以让拥有千里江山图之人,回到过去的某一段时间,再身临其境般,看一看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虽不能改变任何事,但能看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与死去的爱侣相伴了。
而有了元牝珠的加持,千里江山图作为媒介,便能将一人送回过去。
代价便是,施法者将永世困于改变初始至施法时间点那段日子,不断循环,直至消亡。
原来上一世的徐靖北,隐瞒的便是此事。
徐靖北猜不到上一世的自己是如何打算的,但他已然成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那便……
放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