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俞仕斟酌道:“真正想要彻底拔除寒毒,差不多需要一个月左右。
而且,寒毒拔除以后,老宁安伯虽然不会再像往年一样,一入冬就浑身发僵,骨头刺寒,但仍需要好好调理,方才能恢复以往的康健。”
闻言,傅玉棠顿时面露喜色。
芮昊苍这一身寒毒乃是雪山崖一战留下的。
每逢秋末,天气开始转凉之际,便会开始发作,而且这些年有越发严重的趋势,有好几次险些挺不过去。
就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这几年,傅玉棠也曾暗地里派人找了不少名医来为他诊治,但无一例外,皆表明自己无能为力。
如今让俞仕帮忙看看,说到底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却没想到,俞仕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不止能除去芮昊苍这一身寒毒,还让他恢复如初。
这让她如何不惊喜?
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傅玉棠朝俞仕竖起了大拇指, 不吝赞扬道:“俞伯,还是你厉害!”
“这还用说?”俞仕半点不谦虚,轻哼道:“这可是我吃饭的本领,能不好吗?”
芮昊苍亦十分高兴,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痊愈的一天。
与傅玉棠相视了一眼,转头看向俞仕,面露感激道:“那就有劳俞仕兄弟了。”
俞仕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客套道:“老宁安伯客气了。您年少时便投身戎马,守卫边关数十年,护住了大宁给了天下百姓一个稳定和平的生活,乃是天下百姓的恩人。能为老宁安伯您诊治,是我的荣幸。”
芮昊苍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豪爽道:“是俞兄弟客气了才是。
老夫是大宁的一份子,自当为大宁出力奉献。
守卫边关,是老夫作为主帅的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功劳,更谈不上恩情。
而今,老夫已经退出朝堂多年,爵位也传给了远光那不成器的小子,与你们一样都是刑部的夫子。
如果俞仕兄弟、大贵兄弟不嫌弃的话,就直接与玉棠一样,叫我红玫吧。”
俞仕、王大贵一听,就知道他是个爽快人,便不再客套,从善如流地改口道:“红玫兄。”
芮昊苍笑呵呵应下,起身一一回了礼,正准备让傅玉棠安排人带他到刑部四处转一转,他好根据场地大小安排训练课程呢。
结果,还没开口,芮远光突然闯了进来。
一看到俞仕就站在他爹身边,芮远光心中警铃大作,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傅玉棠和王大贵,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一把挤开俞仕,上下打量着他爹,气喘吁吁道:“爹,你没事吧?”
菊花还好吗?
没被人给采掘了吧?
心里想着,手上随之一动,直接把他爹转了个面儿。
随即,目光不自觉溜到他爹的臀部上,缓缓伸出手摸了摸。
还好,还好。
没流血,裤子也还在。
想来是他来得及时,俞仕还没来得及动手。
思及此,芮远光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芮昊苍被他的行为搞得满头雾水,直至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屁股又摸又捏,嘴角不由一抽,回过身,抬手就一巴掌,没好气道:“臭小子,往哪里看呢?乱摸什么?难道我屁股上有奶?”
才让他垂涎三尺,对着他的臀部爱不释手,又摸又捏。
没看到傅兄弟他们都在吗?
做出这样的举动,臭小子不觉得丢人,他还觉得丢人呢。
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没看到傅大人也在吗?当真是失礼!”芮昊苍教训道。
闻言,芮远光这才注意到傅玉棠、王大贵也在,国字脸一红,继而神情委屈道:“爹,我这还不是为您着想,担心您的屁股遭遇有心人的攻击吗?”
一边说,一边用类似于谴责的小眼神瞅着俞仕,可怜巴巴道:“您是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见状,俞仕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整个人就跟吃了毒菌子似的,脸上青里带黑,黑里带着青,一双眼睛秒变死鱼眼,转头看向傅玉棠,拉长音调道:“大人~~~”
你看看你造的孽!
我的一世英名都被大人你给毁了!
对上俞仕的死亡视线,傅玉棠一个激灵,忙上前为俞仕洗清冤屈,严肃道:“远光,我之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
这一切都是误会。
人俞伯可是个人品高尚,取向正常的老人家!
他也是听命行事,是我误会了你,远光,你要怪就怪我,跟俞伯没关系啊。”
是听命行事没错。
但是!
芮远光觉得俞伯也是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的。
尤其是俞伯哄着他脱衣服那个架势,看着可不像是新手,熟练到不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便傅玉棠解释了,俞伯也表明了自己是听令行事,芮远光仍然觉得俞伯是个隐藏至深的老断袖!
就如同田园里的小蜜蜂一样,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看着本分又安静。
一旦看到喜欢的菊花,瞅准时机,“歘”一下扑上去,三下两下就把花儿给采了!
心里想着,嘴巴顺便说了出来。
“完全没有的事儿!”
傅玉棠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认真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并让人拿来有关于阿连的案卷,这才说服了芮远光,打消了他没有根据的猜测。
芮昊苍在旁捂脸叹息,对自己这蠢儿子简直是没眼看。
见他拿着案卷,小眼神继续往俞仕身上飘,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低骂道:“成天正事不干,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阿仕兄弟是傅大人找来帮我看病的,你添什么乱?
难道你的老父亲非得贞洁不保,屁股开花,你才开心吗?”
“爹,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芮远光揉着发疼的大腿,满脸委屈道:“再说了,你可说了要为我娘守节的,我肯定要好好监督你,好好保护你的贞操……”
说着说着,见他爹眯起眼睛,脸上隐有杀气浮现,不由打了个激灵,分外识相地闭上嘴巴。
顿了一顿,放下案卷,转头看向傅玉棠,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什么,看来是我误会俞伯了。
俞伯,实在对不住啊,请你见谅。
还有那个啥,傅大人,我爹就劳烦你照顾了,兵部还有要事,我先走一步了。”
语毕,没等傅玉棠开口,“哧溜”一声跑了个没影。
——2章奉上————
“这臭小子!”芮昊苍盯着芮远光离去的方向,叉腰骂道:“算他跑得快,不然看老夫怎么收拾他!”
“红玫勿要动怒。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教嘛。”
傅玉棠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毛道:“左右红玫你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教导远光。”
以前他是以为自己身中寒毒,命不久矣,这才匆匆忙忙把爵位传给芮远光,顺便安排好后事,偷偷拜托傅玉棠照看宁安伯府。
眼下得知自己恢复有望,芮昊苍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
此时听到傅玉棠的话,即刻在心里制定了一系列调教芮远光的计划,点头道:“玉棠你说得对,老夫是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以后有得是时间收拾那混小子!”
语毕,与傅玉棠相视一笑,招呼着傅玉棠领他去刑部转一转。
总归他现在是刑部的夫子,总要熟悉一下内部的环境。
傅玉棠自是没有推辞,领着芮昊苍、王大贵、俞仕在刑部里转了一圈。
将刑部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芮昊苍大概对自己今后任职的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与傅玉棠沟通了一下具体授课内容,得知本次培训是要用来应对西鸣使臣团的,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多做耽搁,立即走马上任,打算前往习武场做准备了。
王大贵也道:“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也需要去授课堂准备一下。”
傅玉棠自然应好,顺便给二人安排了两个衙差打下手。
目送二人离去,直至二人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傅玉棠方才回头,看着全程没有吭声,默默站在一旁,一脸欲言又止的俞仕,出言询问道:“俞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俞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傅玉棠面前,一脸伤心道:“大人,我心里难过啊!
为了你,虚弱不堪的我得拖着一把老骨头来刑部授课;
为了你,清清白白的我背上老断袖的污名;
为了你,我一天天四处奔波不停……
大人,老俞我好苦啊……”
一边说,小眼神一边瞄着傅玉棠的手,其目的不言而喻。
看着干嚎了半天,都没掉一滴眼泪的俞仕,傅玉棠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当即伸手握住俞仕的手,温声道:“确实是苦了俞伯你了。
不过……
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上天要把重任降临在某人的身上,一定先要使他心意苦恼?。
俞伯你天生不凡,你说的种种都是上天对你考验啊。
还希望俞伯不要把这些小风浪放在心里,继续保持本心,努力发挥余光余热啊。”
俞仕瞅了眼傅玉棠握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傅玉棠,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了翘,却很快压下,皱眉叹息道:“大人说得也对。只不过……”
不自觉抚摸着傅玉棠的手背,感受着自己触碰到傅玉棠那一瞬,头脑清明,浑身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充满力量的踏实感,俞仕清瘦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心满意足的神情,故作迟疑道:“常言道: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
可见夫子是个辛苦活儿呢。
大人,你看我也一大把年纪了,现在不光要来刑部当临时夫子,回到府里还要打理花圃里的药草,还得当门房、府医、帮老宁安伯治疗寒毒……
这……”
俞伯幽幽叹了口气,一脸苦恼道:“只怕精力不济啊。
你也知道,这人年纪大了,得多多保养,时常进补……
唉,我要求也不多,就希望有个充电宝能偶尔给我充一下电,让我保持精力充沛,那就很好了。”
傅玉棠也是个上道的,一听这话,立刻双手包住俞仕的手,善解人意道:“俞伯见外了不是?
不说其他,就凭着咱俩的关系,随时欢迎你来充电啊。”
闻言,俞仕万分欣喜,反握住傅玉棠的手,笑得不见眼,连声道:“行行行,那不管是在刑部,还是回到府里,大人都不要拒绝我啊。”
“这还用说?”傅玉棠笑看着他,出言道:“我一向说话算话。”
说话间,一名年轻仵作从对面的西天小屋走了出来。
看到傅玉棠和俞仕,仵作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了然之色。
之前田主事发下的培训课程表里面,是有解剖课程的。
因为之前俞仕指点过他们一段时间,他知道俞仕十分精于此道,对人体亦十分熟悉,所以傅大人安排他来授课,那也很正常。
思及此,仵作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抬步朝二人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正准备开口问好呢。
结果,抬起眼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二人交握的双手。
仵作:“……!!”
什么情况?!
仵作瞪圆了双眼,保持着弯腰抬头的动作,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晴天霹雳劈中了一般,整个人彻底僵化在原地。
俞仕认识这个小仵作,是专门负责解剖那些送去京城各大药房试药,“因公殉职”的小白鼠。
此时见他上前行礼,却迟迟不吭声,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禀报傅玉棠,碍于他这个刑部临时工在场不好开口,便识趣道:“大人,那我先回去授课堂与大贵一起备课了。晚点散值了,咱们一起回府啊。”
届时,大贵驾车,他与大人同乘一车,又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充电”了。
一想到这点,俞仕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面上隐有兴奋之色,带着对充电宝的向往与膜拜,咂摸着嘴巴,再次摸了摸傅玉棠的手。
【今天有点不舒服,请个假,明天准……呃,尽量早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