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久漫长的流浪和隐身中,卡蒂亚的想法渐渐改变。对她来说所有事物似乎都失去了价值。她空虚、寂寞、冰冷,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起初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讨回清白廉正的名声和人民对她的信赖。事实却并非如此,与她想的那样发展得越来越偏……
再一次与托雷基亚相遇是在博尔赫斯星,这里有传说中封印着太古混沌的遗迹,这让她想起了家族神谱中的卡俄斯——最先独自诞生,是无边无际、充满黑暗和光亮的载体。
“太初之时,黑暗由黑暗深邃掩藏,无辨无识,茫茫全是水。”托雷基亚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自然而然接上了他的话:“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你清楚自己的位置吗?”他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她。
“卡俄斯为位于大地与塔耳塔罗斯之间的虚空,而第一代神从这里面诞生,现在……就有了我。而我死后会像其他神一样,去往那个深广的塔尔塔罗斯,那是人死后灵魂的归所,用冥河与人间世界连通。”
“你也诞生于混沌。”他如是说道。
“我诞生于血肉之身,只不过始祖追溯到混沌……换句话说,我的确算是卡俄斯的后人。”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挖掘出身体里的所有潜力。”他已经站在她身旁,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挑逗的语气有意无意提到:“你知道宇宙中很多人都找你找到快发疯了吗?”
“那就让他们疯下去吧。”
他一一列举道:“你那忠诚的侍女和臣民、曾经离你而去的朋友们、疼爱你的两个师父和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们……还有你那可笑的丈夫……”
“他们要找的女人是卡蒂亚·斯图亚特。”她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警告道。
托雷基亚上下打量身着男儿身的她,揶揄道:“我曾听说过你有个男人的名字。”
“鄙人只不过是无名之辈。”
“安东·奥古斯特,这名字适合你,留下他。”
她沉默。
接着,托雷基亚把能量变成蓝紫色的光芒注入了她的体内,他不紧不慢告诉她:“别担心,要释放出你体内全部神力,我只不过是推了一把力。”
她能猜到托雷基亚的诡计阴谋——他想看看她是否会被这些超负荷强大又具有压倒性的力量侵蚀。
她体内的神力——混沌、夜、黑暗与白昼。一直令他琢磨不清,她毫不例外成为了他的观察与玩弄的对象。
下一秒,他就化为一阵黑紫色的烟消散,风带走了他留下的痕迹,就好像他从未来过这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安东·奥古斯特算不上一个好人,因为他有强烈的报复心。一开始,安东也只是为了复仇而诞生,至始至终都怀着仇恨和阴暗,同时他又戴着伪善的面具去接近对他有利的人,去换取想要的信息。有女人曾亲近他,可她们并不知道他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如果有人触碰到他的敏感部位,他会毫不犹豫折断那些人的手腕。
他来到了曾经的故乡——地球,他独自一人在海上漂流,经过白骨岛听到了海妖优美蛊惑的歌声,海妖迷惑海上的过往船队或行人。曾经的伊莎丹妮因为一个塞壬,落得左腿粉碎性骨折;安东没有那么傻,他不被歌声所影响,也许是为了找乐子而去那个白骨荒岛。
塞西忒瑞亚坐在绿茵间,周围是腐烂的尸体的大堆骨骸,还有风干萎缩的人皮。船只的碎片和人的肢体在大海的狂涛和致命的烈焰中颠簸毁灭。
安东踏入这片荒岛,顷刻间气流停止吹动,海面呈现一片寂静,恶神使咆哮的波涛平息。
塞西发出嘹亮的歌声:“快过来,停住脚步,倾听我的歌唱。”
安东不为所动,邪恶地盯着塞西,嘴唇闭得紧紧的。塞西冲他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
安东变出一把上古的音叉,它能发出一种专门针对海妖的声波,迫使海妖失去战斗力。塞西就这样被他掌控在手中。
“你是何人!”塞西再也经受不住音叉的折磨,求饶般咆哮起来。
他发出讥讽声,加强了音叉的振动频率:“你曾经有过一次杀我的机会,可你让它溜走了,不然就能躲掉今天遭受的苦难。”
回应的尖叫声非常刺耳;塞西的身体僵硬地弓成扭曲、不自然的形状。
然后,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我的名字。”安东又冷漠提醒,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泰勒·斯旺。”她大口喘着气说道。
安东笑了笑,一连敲打了好几次音叉,塞西疼得又尖叫起来。安东仰着头,一直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幽默,“噢,忘了,给你个提示。”安东对她露齿一笑,“我那只古老的魔龙把你扔到这个荒岛上,几千年后你逃了出去,你干嘛非要冒犯神明呢?却被银河奥特曼再次封印回这里。”
“你是伊莎丹妮·艾洛蒂。”塞西恍然大悟。
“你怎么敢提那个名字的!”安东疯了一般尖声嘶吼起来,他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往礁石上撞。他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怒气和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一次又一次,直到砸破她的额头,可他还没有解气。
塞西半身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她的一侧脸庞抵着礁石,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你个伪君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就是你阴暗残暴嗜血的面孔。”
安东却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你见识得太少了。”
他把塞西一脚踹下海,举起音叉唤来弥漫的烟雾和汹涌的波涛,暴露出她的真身——鱼身人面。他用赫菲斯托斯锻造的枷锁把她缚在气吞山河、陡峭险峻的白骨岛瀑布上,让她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让她永远不能入睡,在她起伏的胸脯上钉上一颗金刚石的钉子。
最令塞西绝望的是,安东不仅夺走了她美妙的声音,制成一条海螺项链为己所用,还割下了她的舌头扔到海里喂鱼,使她丧失语言行为能力。最残忍冷血的是,安东效仿宙斯惩罚普罗米修斯的手段,召唤出一只鹫鹰每天去啄食塞西忒瑞亚的鳞片,把她整条尾巴上的鱼鳞一片一片拔光,忍受血肉之躯的痛苦。白天鳞片被扒光,但在夜晚鱼鳞会重新长出来,日复一日承受这样的钻心之痛。
安东站在底下观望着塞西发出尖锐惨叫的狼狈样,令人惊骇万分。除了瀑布倾泻直下的哗啦声,唯一的声音就是令人作呕的嘎吱声和噼啪声。
再定睛一看,安东高高的灰披风的背影朝着袅袅的烟雾慢慢走远了。
他消失在浓浓的烟雾中。
梦里很黑,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正离他而去,把他留在了黑暗之中。不管他跑多快,总也追不上她;不管喊多大的声,她也不回头。
他在奔跑中,忘掉了一切。
“卡蒂亚!”喊完之后,他心里一急,在半夜的时候睁开眼睛,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再也睡不着。她总在他碰触不到的外围,永远都遥不可及。
“小光。”翔推醒了睡在自己身旁的礼堂光,心里焦躁不安。
“天还没亮……你不困吗?什么事啊?”礼堂光朦胧睁开眼睛,稍作假寐。
翔眨了几下眼睛,才想起他醒来目的是干什么,他的声音微弱而疲惫:“没有……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什么梦?不会是春梦吧!”礼堂光听到关键字眼,看见翔脸红的样子就浑身打激灵。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里充满了好奇。
“你别说傻话了。我……只是梦见丹妮了,就站在窗前看着我。”
“你别说得这么吓人……肯定是这段时间你没休息好的原因。好好休息吧,明天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
礼堂光打着哈欠,又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熟睡下去。
翔看着又睡下去的小光,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翔确实无理由感到心烦意乱,他在尽力压制住某种不安又焦虑的情绪,那个梦扰乱了他所有思绪。
他在恍惚中意识到她用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喉咙和锁骨,触感是无比真实。他感觉——她想掐死他。
为什么只有他才会做那么真实的梦?还是说……自己作为地底人拥有通感的天赋,才会探知到虚无缥缈又感觉真实的东西?
窗户是开着的,今夜吹进宿舍的冷风显得格外阴森。翔用双手枕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窗外的漆黑夜空,他不打算再继续睡了,她的倩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后来,赛罗来到这个时空的地球告知他们:“白骨岛上封印的那个海妖不知被何人的邪术折磨得奄奄一息。我解除了禁锢她的枷锁,击败了每天扯她鳞片的秃鹫,她的舌头被割掉,耳朵被熏聋,她用手指沾满鲜血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伊莎丹妮。”
听完赛罗的一番描述,礼堂光和翔两人背后发凉,浑身战栗,这种手段残忍至极,令人生不如死。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丹妮的所为。
“有很多事你们没有亲眼见过,她很不简单,不同寻常。尽管宇宙中到处流传她已经死了的消息,可事实并非如此……有人曾见证过她与古阿亡灵的结合。”
“她真的结婚了?嫁给我们的敌人?”礼堂光一脸惊异,他大声惊呼起来,他甚至为此感到痛心和遗憾。
翔的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情,他只是冷漠又低沉地问道:“她还在这个地球吗?”
“是的,现在出现了很多冒充她的人,你们得尽快找到她。”
“新的战争要来临了吗?”礼堂光忧心忡忡地看着赛罗。
“古阿亡灵不久后也会找来这里,他们不仅要找到皇后的下落,而且还会向你们复仇。尤其是你,维克特利。”赛罗提醒道。
翔用嘶哑的声音说,他感到希望渺茫:“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那些人指控她犯下的罪全是诬告,宇宙法庭决定还她一个清白,授予她正式加冕成潘多拉星泰坦王朝君主的权利。”
“只怕她会很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