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院
冷心月和端木冥幽聊完以后,便亲自过来了一趟,有些话必须要她亲口来说才行。
整个院子依旧秋意盎然,满庭红叶和秋菊,交相辉映,错落有致,别有一番美景。
这美景和院中压抑的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婉的主院大门紧闭,周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前几日在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可以说,如今这里只有她一人住着,每日定时定量送来饭菜,再无其他人伺候。
冷心月推开房门,屋里窗户紧闭,充斥着一股污浊难闻的气味。
萧婉静静躺在床上,衣衫依旧湿漉漉,水渍从床边滴答落在地面上,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反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冷心用也不是什么圣母,没时间安慰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离床不远的位置,双手环抱于胸,语气平稳的开口“萧婉,你走到今日后悔吗?”
床上之人依旧没有反应。
“你跟孩子想活下去,就仔细听我说。”
“王爷并没有想把你怎么样,也不会要你和孩子的性命,并且还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你做的好,贤王不仅不会伤害你,而且还会把你纳入贤王府。”
躺在床上的萧婉目光闪动,手指微微一颤,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木讷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烨王妃,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入贤王府?”萧婉不禁冷笑一声,难道入了贤王府她就有活路吗?
那个狠心的男人,会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吗?
她不相信。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本妃说的话,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不做你就死路一条,如果做了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机会很大。”
萧婉双手紧紧拽着袖口,心里一阵挣扎。
烨王妃说得不无道理,她现在的处境还有得选吗?没想到现在能救自己的居然是从未见过面的烨王。
自己真是瞎了眼,错付了真心。
“王妃,我愿意做,但我不想进贤王府,我恨他,他以后一定不会善待这个孩子。”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他承认了这孩子,皇上的第一个皇孙,他还能虐待孩子不成?”
萧婉从床上费力的撑起身来,发间的水渍顺着额头滑落,双眸前所未有的坚定,抬手抚摸着微凸起的肚子,眸中有了一丝求生欲。
“哪怕跟那个负心人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不用说得如此悲观,本妃说过,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冷心月在碧霄院待了很久,然后拿着萧婉写满重要信息的宣纸,便起身离开了院子。
随后吩咐胡伯安排了几个下人过来伺候,一切按照侧妃应有规制来。
不能有一丝怠慢。
冷心月回到流枫院,就直接去了端木冥幽的院子,把萧婉写的东西交给了他。
端木冥幽坐在桌前打开仔细翻阅。
看了一会儿,嘴角不由挂着一抹冷意,没想到萧婉知道得还挺多。
何时何日,她和贤王如何见面,当时都有谁在场,谁知晓。
何时何日,两人的第一次计划,又是如何传信,如何完成,什么时候珠胎暗结,什么时候私下幽会。
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端木冥幽立刻执笔把内容抄誉了一份,然后吩咐落深到暗桩,按当事人不同的笔迹,全部伪造成出来。
又吩咐落渊,把萧婉和二皇子之前的一些消息散播出去。
情投意合的二人,早已私定终身,因为皇上的赐婚被迫分开
如今彼此无法忍受分离之苦,为了孩子想把真相大白于天下。
而烨王殿下,在萧侧妃入府前,就早已离京,这孩子自然不是烨王的子嗣。
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的就是在京城百姓中制造舆论。
直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这些证据,足以让贤王和容贵妃哑口无言。
“落深,把礼部尚书萧永知,这几年贪污受贿的证据,偷偷送到他书房。”
“是,属下领命。”
端木冥幽安排完一系列的事情后,才发现冷心月一直默默的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兵书。
屋外的暖阳透过窗纸照射进来,让她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沉静柔美。
那专注的双眸,清秀的脸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晦涩难懂的兵书好看吗?”端木冥幽抬步走到她身前,瞥了一眼书的内容。
正是先帝的几场经典战役。
“嗯,还不错,里面几段很精彩,还挺有意思。”冷心月没有抬头,纤细的手指夹着一页,轻轻翻动。
“有意思??你也对兵法感兴趣?”
“也谈不上感兴趣,只是看后有一些拙见。”
冷心月和上书卷,放在桌上,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她从小熟读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虽然没经历过冷兵器战争,但还是能知道其中的道理。
这功劳都要归功她爷爷的严厉教导。
“哦?说来听听。”端木冥幽来了兴致,从未见过女子会对兵法感兴趣,他可不认为冷心月只是拙见这么简单。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战役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先帝这两场战役,看似大获全胜,却损失惨重,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所以用兵作战要不拘常法、临事适变、从宜而行。这样方能百战百胜,利于不败之地。”
端木冥幽听完冷心月的话后,已经震惊到灵魂都为之一颤,几句简单的言辞点透了先帝这几场战役的重点。
双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看着冷心月的眼神犹如看稀世珍宝一般。
现在他可以完全断定,冷心月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如此见解,如此谋略,如此高超的医术,绝非一朝一夕的成就。
她到底是来自哪里?从小受过的教导绝非常人能及。
“为何这般看着我?”冷心月知道自己又说多了,眼神有些闪躲,低头扣着手指,掩饰心中的不安。
端木冥幽一定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于是心虚的解释道。
“这些都是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记了下来。”
端木冥幽没有追问,而是走到她身前,握住那有些薄汗的双手,蹲下身子,目光深邃而认真的看着她。
“心月,你不用紧张,更不用害怕,我不会追问你的秘密,只希望有一日完全信任我的时候,能够告诉我。”
冷心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