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宛城数里之外的一个山坡上。
韩玄策马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徐徐撤退的黄巾大军。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转过头对一旁的年轻小将说道:“文长,立刻快马通知仲弘,还有子瞻他们撤守博望县。”
“是!”魏延领命,调转马头离去。
在韩玄目送黄巾大军彻底撤退后,当即带领五百铁骑往宛城进发。
宛城下,清风拂过,血红的战旗缓缓飘动着,烟火弥漫在茫茫旷野。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连兵刃的寒光也被血污掩盖了。
韩亮站在城头,见黄巾军停止了攻势开始撤军,顿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袭来。
高举手中被血污侵染的宝剑,呐喊道:“宛城守住了!”
栽倒在地上的守军,用那沙哑的嗓子,宣泄着心中的情感,“宛城守住了!宛城守住了!”
韩亮靠在城墙上休息了半刻钟,随后开始组织打扫战场。
他还不能休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太守府的内府中,褚贡木呆呆的伫立着。
原本忙碌的太守府如今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安静的可怕。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褚贡不禁一阵恐慌,难道黄巾军破城了?抬头盯视门外,却见满身血污的韩亮持剑走来!
褚贡这才放下内心悬着的心,“盛钰……,辛苦,你了。”
“府君!黄巾军撤退了!宛城守住了!”韩亮嘶哑的声音响起。
褚贡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你劳累一夜了,赶快休息一下……”
韩亮带着一身血腥,赳赳走到褚贡的面前阴沉地说道:“休息?还且尚早。守城将士损失惨重,还需府君前去抚慰,以安人心!”
“好说!好说!”褚贡没有拒绝,只要宛城守住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宛城城头。
太阳高悬,士卒们浑身浴血,活人和死人躺在一起。
将士们昏昏欲睡,眼皮像被千斤重石压着,困意袭来,无法抗拒。
只有一些,由官府组织上来打扫战场的百姓,见到太守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行礼。
褚贡想说些什么,激励将士、鼓舞士气,嘴唇却只是簌簌抖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城头上,周围沉重的气息压在心头,让人无法呼吸。
感受脚下柔软的异物,低头一块竟是血淋淋的内脏,一个士卒被开膛破肚,死不瞑目的双眼被染成血色。
周围浓郁的血腥气传来,褚贡惊叫一声,便是一阵恶心,猛烈的呕吐起来……
褚贡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泞中挣扎,步履维艰。
整个人浑身瘫软,若不是韩亮在旁搀扶,他早已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韩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府君大人,还没结束呢!”
待褚贡站稳,韩亮怒声喊道:“把人都给我带上来!”
褚贡有些疑惑,什么人?莫非是黄巾贼子?
就见一个个己方的将领,醉醺醺地被压到城头。
他清楚看到为首之人,便是他的女婿,“他们,他们……”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谁吗?”王都尉虽被束缚着,依旧嚣张叫嚣着,看见褚贡连忙求救,“丈人,救我……”
在韩亮的眼神示意下,羁押罪将的士卒们,用破布将不断叫嚣的嘴给堵上。
“没错府君,他们就是昨晚喝酒误事的将领!”韩亮提升音量说道:“如果不是他们喝酒误事,昨夜宛城就不用遭此大难,将士们也不用无辜身亡!”
韩亮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城头,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军一听,当即睁开疲惫的双眼。
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恨,浓郁至极的怨恨情绪宛如化作实质。
仿佛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将他们吞噬,被羁押的将领顿时感觉如芒刺背。
褚贡清楚的感觉到士卒们的怨恨,他清楚是韩亮在逼迫他做出处罚。
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他的甲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在逼我!”
韩亮凑近小声说道:“府君,我这是为了你好,昨夜的惨烈的一仗你也看见了。如果不处置那些罪魁祸首,不足以平民愤,恐怕会寒了这群浴血杀敌将士的心。”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褚贡故作狠态地说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韩亮嘶哑地说道:“你看看周围,你觉得今日没有结果,他们日后还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吗?”
褚贡根本就不敢直视周围的士兵,服软道:“盛钰,我女儿女婿十分恩爱,其他人无所谓,但我一定要保住我女婿。”
“他的结局已经注定,只有死路一……”韩亮拒绝道。
还没等他说我,便被一旁赶来的士兵打断。
“禀告府君,城外来了五百骑兵,说是赶来的援军。”
“援军!太好了让他们进来!”褚贡十分高兴,当即松手,“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太守,不可……”韩亮一把抓住他。
“盛钰!”褚贡的声音微怒,自己已经如此卑微,他居然还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就在二人拉扯间,韩玄跟随士卒的指引走上城头。
“父亲!”
韩亮的身形一愣,惊讶地说道:“玄儿,你怎么来了?”
“父亲,孩儿组织了两万援军,驻扎在博望县。”韩玄拱手行礼道。
韩亮心细如电,高声问道:“那黄巾军退兵……”
“是孩儿率军偷袭了黄巾大营,烧了粮草辎重,黄巾这才停止了攻城。”韩玄的声音响亮,响彻周围,引得周围守城士卒闻声观望。
韩亮突然转过身,对着褚贡说道:“府君,其实你女婿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
随后,他命令士卒将那些罪将压下。
几人纷纷离开城墙,褚贡回去太守府,韩玄父子则是回到郡丞府。
“玄儿,好好休息一下!”韩亮看着风尘仆仆的韩玄,从他甲胄上的血污已经发黑,就知道他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