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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这一切都是两个氏族在其中斗法,而他只是一只被殃及水池的一条小鱼,能够苟全性命,已是邀天之幸。

新来的韩玄郡守只是想要自己的官职,他被送进牢中不到一天的工夫,便被放了出来。

他回到家中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准备归乡。

他已经年近五十,已经不像是年轻时那么冲动,有拼劲!

历经数十年风霜雪雨,他看的更长远,他知道庐江郡很快就会乱起来,这不是他所能插手的。

所以临走时,他来到崔府,想要劝告这位年轻的县令一番。

只可惜,是事与愿违,对方并未听进去。

“作为一名前辈警告你,永远不要掺和进氏族之间的争斗。”郡守饮尽杯中美酒,最后劝慰道。

“你已经醉了,下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会差人送你回乡。”崔适面露不悦,心底对于这个软骨头十分不耐烦。

对方背靠着南阳氏族,难道自己就没有靠山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郡丞看着他的表情知晓多说无用,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至于未来如何,还是要看他的造化。

……

另一边。

韩玄一边提笔在纸上挥毫泼墨,一边听着魏延的汇报。

崔适,庐江舒县人,现任舒县县令,二十有七,少年聪慧,在乡间颇具声望。家有一妻,乃周家之女,无子嗣,二十五岁举孝廉,黄巾之乱后由洛阳令周异举荐为舒城县令。

韩玄没想到此人居然还是举孝廉出身,令他大为意外。

如今朝廷卖官鬻爵越发严重,庐江郡领下十四个县,其中大半县令都是通过买官得来的。

这些人打的什么心思,韩玄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们买这个官,无非是想依靠这官位来捞钱。

但仅靠县令区区六百石的俸禄,何年何月才能回本啊!那自然是靠拼命地压榨民力,搜刮民脂民膏,来大肆敛财。

不仅是庐江郡,天下各郡都悉数如此。

官员的压迫,这就造成官逼民反,各地农民起义不断。

朝廷出兵镇压,就得耗费大量钱财。

为了收拢财富,就只能大肆卖官鬻爵。

买官的人,又会拼命地压榨百姓,收回本钱。

如此一来,便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终直到某个环节彻底崩坏,天下将会彻底陷入混乱。

韩玄停下笔说道:“情报收集的不错。”

诸多情报,让韩玄联想到很多,一时间陷入沉思。

魏延见状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半个时辰后,纸上的墨迹已经干透,韩玄将其分别塞入信封中。

封好之后,交给安静站一旁的魏延,“文长,这两封信你和伯毅分头送出,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是,主公。”魏延将信贴身收入怀中。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一定要听清楚……”韩玄压低了声音,开始说出自己精心的布局。

次日,清晨。

官府大堂上,韩玄与崔适二人宾主落座。

下人献上好茶,韩玄轻轻一品,一股清香之气萦绕鼻腔,让熬了一晚上的他,头脑为之一清。

韩玄一开口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崔县令的病可好些?身为父母官可真是殚精竭虑,爱民如子。竟还拖着病身操劳,可真是感人肺腑,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多谢府君关怀,在下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崔适放下手中的茶杯,反击道:“不比府君您,只因一钱,便杖毙了一名小吏,您的威名一夜间便在各县中广为流传。”

刚一见面,二人便唇齿相讥,针尖对麦芒。

“那是!本官向来为官清正,最是看不起那些仗着有些背景,便上蹿下跳,蝇营狗苟的官吏。”韩玄若有所指道。

“下官也是如此。”崔适并没有生气,笑道。

二人相视一笑后,韩玄便直奔主题,“本官初来乍到,对于本郡的诸多事物与同僚都不太熟悉。不如便由崔县令牵个头,将本郡的县令都召集过来,大家也好互相熟悉一番。”

“这是自然,下官自是义不容辞。”崔适道:“不过,庐江郡刚经历了黄巾之祸。正值百废待兴,公务繁忙之时,下官只是代为传达消息。来不来,何时来?下官就毫无办法了。”

“本官理解,若是因公务繁忙无法赶来,本官也不会怪罪。”韩玄点了点头道。

“府君若是再无其他的事情,下官便告辞了。毕竟病了有些时日,积压了不少公务,这些日子怕是有些繁忙!”崔适的最后几个字,语气明显加重。

“慢走,不送!”韩玄道。

就在崔适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挺住身形道:“最近要下雪了!风寒刺骨,还请府君大人多加保重身体。”

说完,崔适便转身离去。

韩玄听闻一愣,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自言自语地说道:“风雪虽大,但却摸得到看的见。夜里的寒冷,才是需要更加小心的。”

经过韩玄几句的试探,他大致已经摸透了崔适这个人。崔适的性格是比较张扬,喜欢在人群炫耀的一种类型,有能力,但却又缺少几分城府。

他显然是不明白,“未成之事不可说”这句话的道理。

在他们刚刚交谈的那几句话中,已经有好几次的隐喻,甚至在离开之前也要意有所指的炫耀一番。

“不好了,主公!”

这时,黄忠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发生何事?”韩玄气定神闲地问道。

“外面不知何时传出一个流言,说您是个冷血酷吏,为人残暴、喜怒无常,喜欢以杖毙官吏为乐。”黄忠快速地将他所探知到的事情说出。

“好手段!”韩玄赞叹道:“居然想要用流言引起恐慌,致使民怨沸腾,迫使我罢官。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他诸县也有类似的传言吧!”

“是的,周围几县也有相似的流言,而且更为离谱。”黄忠愤怒地说道。

一夜之间,便能流传的如此广泛,看来定是有当地氏族在背地里暗自运作,韩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