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悦然觉得头疼的厉害,毫无道理。不就是喝了点红酒,怎么会感觉就像被什么敲了头。伸手摸摸痛处,黏糊糊的。
黏糊糊?她一下就清醒了。借着月光看到手上全是血。但让她震惊的并不是血,是她的手。
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像十岁左右小孩子的手。但她没有叫出声,她从来在巨大的惊恐时根本不会喊叫,只会安静石化,希望事情能自己过去。
“靠,血啊!”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语气却让人觉得熟悉。
“江篱?”成悦然借着月光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你是人是鬼?”江篱看着一脸一手都是血的小女孩不太确定地问。
“天王盖地虎。”成悦然想起以前她们脑抽设计的暗号。
“我是二百五。”江篱接道,“宝塔镇河妖?”
“喵喵喵喵喵。”成悦然觉得这暗号真是一言难尽,但此刻只要有用就行。
“江篱?悦然?”角落里一双眼睛亮了。
“钱慕曦?”虽然对方看上去是不认识的小孩子,但就她缩在门后角落的行为模式来看很像钱慕曦。
“等等等等,你是钱慕曦?你是成悦然?”江篱已经懵了,又看看在钱慕曦身边斜靠着的一个年岁更小的小孩,“她不会是赫赫吧?”
“虽然她在发烧昏迷,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认识的赫赫。但这个女孩是叫金赫赫。”
钱慕曦是最早醒过来的,已经初步整理好了这世的记忆。
她这世名字还是钱慕曦,今年十岁,是城里首富钱博越的大女儿。
身边是八岁的金赫赫,国内最大商行万方商行大掌柜金易的女儿。
“一次穿越这么多人,谁要完成KpI么?绩效奖很高么?”江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成悦然耳边骂骂咧咧。
“你应该感叹还好不是地府工作人的KpI大业。如果是,就真是安逸的一起过桥喝汤了。”成悦然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菌子都还没吃到,就不能晚一天么?我的干巴菌,我的鸡枞,我的见手青……我的炒菌子,我的菌子汤,我的菌火锅。”如果换个空旷地方,江篱大概都能演一个就地撒泼。
“其实……有没有可能你就是上山也捡不到你说的这些菌子。”成悦然笑着说。
“我可以买啊。啊,我的存款,连花的机会都没有了。”江篱越想越气,别让她知道是谁做的,否则……否则好像也不能怎么样,唉。
“既来之,则安之吧。”成悦然内里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知道现在的情况还得冷静面对。
她四下打量,这房间是木质的,那种很粗糙的连打磨都没有的原木小屋只有一扇门,没有窗。
因为屋顶有好几个拳头大的洞,还有各种细小缝隙,所以月光透了进来,能看清屋里情况。
大概也就六七平米左右的屋子,除了她们几个,地上还坐了其它三个小男孩。
年纪最大那个身高挺高大概一米六,但是一脸稚气目测应该也就十一二岁。可惜看着是伤了腿,应该指望不上。
另外两个男孩,一个四五岁,虽然看着很瘦眼神却透着些机敏。一个看着也就两岁左右,脸色发红,大概也是发烧了。
“你要擦擦脸么?”江篱看着成悦然糊的一脸血,多少有点瘆得慌。但是翻了半天自己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干净帕子。
“不擦,留着吧。说不定一会儿可以装死或者装鬼。”成悦然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记忆,这个世界的成悦然的记忆。
没有小说里说的那种头一疼,就感觉各种记忆浮现的状态。那些从小到大的记忆自然的像是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庄周梦蝶,是庄周在蝴蝶梦里,还是蝴蝶在庄周梦里,或者两者都在梦里……
“你还挺看得开。”对面年龄大的男孩是城外驻军,原野将军的长子原诺唯。
“你还能走么?”成悦然看看对方的腿。
“皮外伤罢了。”小少年不过是嘴硬罢了,腿上刀伤明明都快见骨了。
“我们跑么?怎么弄?”江篱也懵懂着想起在这个世界,自己是城主小女儿江篱。
她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所以跟原诺唯也算青梅竹马。而另外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却并不认识。
“先整理一下吧。”钱慕曦说。
“整理什么?又没行李。木门罢了,我去弄开。”这一世的小江篱有个秘密,她天生神力,是好多末世小说里同款的那种怪力萝莉。
父母和几个兄长一直努力瞒着,也一直教育江篱务必不要表现的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且不说江篱面前这木门看着就不结实,哪怕要她把这小木屋给整体拆除也就是随手找个工具的事。
“我说的是整理思路。”钱慕曦拿她没办法,白了她一眼。
“开始吧。”成悦然和钱慕曦还是挺有默契的,她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干了的血开口道,“我们怎么被抓的?”
“献王从京城来,城主大宴宾客。”钱慕曦说的献王就是成悦然的便宜爹。
这个爹名字叫成天佑,还真是有老天保佑,从生下来就顺风顺水。
他母妃是别国送来和亲的,并不得宠,只生了他一个儿子。
献王从小就知道皇位与自己无关。性格又散漫,没什么人生目标,只想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
去年老皇帝驾鹤西去,新皇登基。这新皇是老皇帝长子。那时皇后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儿子,取名天赐。
老皇帝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这成天赐也确实不负所望,是个勤勉的人,从小就努力扛起治国重任,一天休息时间都不超过六小时。
这新皇的三个弟弟,献王成天佑每天招猫逗狗,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凡事不过心。
天塌下来有他父皇和兄长。誉王成天瑞与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孔武有力,军功赫赫,正因为有了他,皇位才平稳过渡。
至于最小的兄弟成天润,母家妄图扶持他继承帝位,后来事情败露已经被褫夺了敬王封号。
才15岁的他由于母族的贪欲,这一生都要被软禁在府中,不得与外界联系,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妻子孩子。
新皇登基以来每天兢兢业业,一日听朝臣争论南境相邻的两国正新国和晶国,最近矛盾升级,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国家庆国。
本就忧心忡忡,却见自己二弟悠闲的躺在御花园紫藤花树下的藤椅里,抱着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丝滑如缎面的猫毛,嘴里还哼着小曲。
新皇想到自己整日操心天下事,瞅着这兄弟躺得那么安逸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皇帝直接下旨把南境五城里最南端的祥城赐给献王做封地。把这兄弟送出皇城,大不了祥城不要了,也要换一个眼不见为净。
成悦然就是这么跟着献王到了南境。路上奔波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却因为接风宴被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