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同娴贵人简要说了几句,后便笑着上下打量了娴贵人一通,而后说道:“皇上前些日子还赏了好些衣料首饰来,怎的没见妹妹穿戴?”
自娴贵人侍寝后,雍正便赐下了好些物件,其中虽以文玩古籍为主,可一些鲜亮的衣料和金贵的首饰也是不少。
娴贵人闻言轻摇了摇头,捻起手上的文竹丝帕轻拭了拭方饮过松针茶的嘴角,而后柔声道:“嫔妾一向不爱这些外物。”
“这倒也是,”敬妃笑道,“说不准皇上赏的那些古籍名画都比金银首饰更得妹妹喜欢。”
娴贵人轻点了点头,浅浅一笑,再是和婉道:“嫔妾叨扰娘娘良久,也该告退了。”
敬妃闻言失笑道:“本宫还不了解你,这会儿着急回去,多半是想回去看书吧。且回去吧,本宫也去小厨房瞧瞧。”
娴贵人颔首应道:“嫔妾告退。”
待娴贵人走后,含珠出声说道:“娘娘,换是奴婢以前,奴婢定是不会相信后宫会有娴贵人这般人淡如水的小主。不在意圣宠,不在乎外物,只要有本书就能津津有味地看一整天。”
“是啊,本宫倒是羡慕她,还这般年轻就能耐得住寂寞。”敬妃闻言也喟叹道。
而在永和宫这头,柔贵人刚坐下,便对着外院轻唤了一声:“绵竹。”
在外院绣花的绵竹闻声立刻走了进来,应道:“奴婢在。”
“取一盅热参茶来。”柔贵人吩咐道。
“是。”绵竹应声后立刻去了小厨房。
“小主才从雪地进屋,不宜立时喝这些滚烫的。”映梅侍立在柔贵人身后,说道。
柔贵人闻言顿了顿,再是看向映梅出声道:“映梅,如今本小主在永和宫,不在昔日乌拉那拉氏里那不得见人之处。”
映梅听到柔贵人如此出言,讶然地抬了抬眸子,嘴唇轻启却没说些什么。
映梅沉默了片刻后,才应道:“奴婢明白。”
柔贵人见映梅没再出声,心下一松。
柔贵人今日在景仁宫可算是见识了后宫里最得宠的嫔妃是何等的模样,何等的气派。
柔贵人见识了昭华两位贵妃的凌厉,又哪会满足于自己如今只是区区贵人之位。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宠妃,威势逼人,说一不二。若她也是能宠冠后宫,是不是就再没人敢随意操纵她了?
柔贵人虽是宜修的侄女,可柔贵人对这位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姑姑并没有多么真切的感情。
就像皇后娘娘心里也只会把她当做柔贵人,而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侄女。
这妻和妾,天生注定的不对付。
柔贵人与其思量皇后在景仁宫如何不堪,何不为了自己往后的前程筹谋?
柔贵人心道:自己如今能在新进宫的小主里为侍寝的第一人,只因这张脸蛋。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上看着柔贵人,想的爱的却是昔年的纯元皇后。
柔贵人缘何会这般艳羡昭贵妃和华贵妃,便是因为这两位贵妃身上全无纯元皇后的影子。皇上那般宠爱她们,宠的爱的也是她们自己。
不过柔贵人再是愁苦,一时还真没法给自己想出一道破局之策。
乌拉那拉氏悉心调教了她,可教的都是些邀宠献媚之术,旁的算计谋略一应未曾提点过。
乌拉那拉氏要的只是一个能为皇后生下健康嫡子的女子,旁的一应不重要。就连柔贵人的容貌,也只是达成目的的助力罢了。
绵竹很快就端了一盅热乎的参茶来,柔贵人此时也不再苦苦思量着。
痛快地喝完一盅热参茶后,柔贵人也决定先依着族里的要求,先怀上皇嗣再说。若是有了皇嗣,皇上也自然会更看重她几分。
可一旁的映梅虽未出声,却一直仔细观察着柔贵人。柔贵人到底还是年轻,阅历浅,心中的想法悉数上了脸。
映梅瞧着柔贵人面色几经变幻,最后又是带着些轻快期盼之感。映梅想着今日景仁宫一事,心下多少也猜到了自家小主的想法,不过映梅并没有将此物汇报给族内的想法。
只说一句,皇上又岂会这般轻易地就爱上一个女人。
柔贵人虽肖似纯元皇后,可三年前就有一个莞嫔入宫了。莞嫔没能做到的事,映梅不认为换成了自家小主就能做到。帝王之心如若如此轻易可得,有后宫里这么些厉害人物,又哪还轮得到柔贵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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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贵人自景仁宫回来以后,便一直待在寝殿里头。
从前几次祺贵人从景仁宫回来后,总是会去宓常在那儿闹腾一通,今儿倒是没去。
“啪!”
祺贵人猛的将桌上的杯盏砸到景泰脚边,而后恶狠狠地怪罪道:“都是你这个贱婢,唆使本小主去讨好景仁宫那个烂炕头。”
“小主,奴婢冤枉啊!”景泰立刻跪地讨饶。
“哼,冤枉?整个承乾宫里头,就属你最喜欢在本小主耳边念叨皇后是何等的尊贵。可如今皇后尚在景仁宫都受了这般折辱,又能有什么出息!还让本小主平白得罪了昭贵妃娘娘。”祺贵人厉声喝道。
景泰跪地哭着,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可这时一旁的景和走上前,给自家小主顺着气,而后出声说道:“气大伤身,小主可莫要因为这种事气坏了身子。”
景和话毕,就瞧见小主果真看向了自己。
是以,景和接着说道:“小主从前虽与景仁宫过从亲密,可小主到底没有和昭贵妃娘娘交恶不是吗?”
景和的这一番话,属实让祺贵人平静了下来,同时祺贵人在仔细思量着该如何再去投靠昭贵妃娘娘。
景和见自家小主在精心思量着,便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景泰,含笑说道:“小主,想来景泰也是无心之失,小主就饶了她这次。”
祺贵人闻言,对着景泰重重冷哼了一声。
景和见状立刻对景泰说道:“还不快去外头给小主烧壶热水进来,小主这会儿可正口干着。”
景泰闻声便连忙起身,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景和眼见景泰去外院做着粗活,嘴角不由地浅浅勾了起来。
太后懿旨既出,后宫也无人在明面上讨论景仁宫一事。
而剪秋虽在慎刑司内遭了一丈红,可到底没有完全残废。慎刑司的精奇嬷嬷不过打断了剪秋的右腿,仔细将养着,往后倒是还能在皇后身边侍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