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南央时间下午五点整。
秦嘉月还在朋友的婚庆店里兴致勃勃的策划着她的求婚大计。
她打算在罗兰湖畔向雷尔求婚。
她一定要给雷尔一个永生难忘的求婚,让他只能点头只能答应。
佩恩刚染了头渐变紫的发色,她揪着一缕头发问:“嘉月,你想用什么花来装饰会场?”
秦嘉月盘腿坐在地板上,哼哧哼哧的打着气球。
那双亮晶晶的狐狸眼里盛满了盈盈笑意,浑身像是透着闪闪发光的朝气。
“紫色洋桔梗怎么样?再配上满天星和勿忘我简直绝美!”
佩恩手法利落的打结然后啧啧开口:
“洋桔梗的花语:始终如一的爱,这份毫无防备的赤诚爱意永远独属于你。”
“你整的那么浪漫,他能get到你的意思吗?”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这么浪漫的人!我以为你脑子里一天天的只有废料呢!”
秦嘉月白了佩恩一眼,毫不客气的把手上刚打好的气球往佩恩身上拍,“你个万年母单,你懂个集贸啊!”
佩恩躲避着她,“得得得,我认输了!”
秦嘉月也就不折腾她了,自顾自说:
“我跟你说,他给我的体验,这辈子我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所以——我必须把他牢牢焊死在我身上。”
佩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推了推她:“我说秦小姐,你再不加快点速度,场地可就要布置到明年了!”
秦嘉月也就继续低头,给气球打气。
佩恩想起什么来,提醒了一句:“对了嘉月,你订的戒指今天可以去取了。”
“好咧!我这就去。”秦嘉月利落起身,挎上自己的包就出了婚庆店。
秦嘉月乘坐的出租车穿行在南央最繁华的街头巷尾。
傍晚的南央很美很美。
霞光万丈,街头巷尾都被镀上细碎斑驳的金光。
那样浪漫唯美的画面,像极了那天,在路法塔蒙马场跟她的大钢炮先生厮混到日落的画面。
那天,他们听着彼此错乱的呼吸,一起看着夜幕下的天与地。
人世间最极致的精彩,大抵就是如此吧。
她缓缓降下车窗,窗外的风儿抚过她的发梢。
那种感觉,就像雷尔亲吻她的眉眼时一样温柔。
那个清冷又充满野性的男人,你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吗?
快点回来吧!
好想告诉你,我好爱好爱你呀。
在珠宝店取到戒指以后,秦嘉月接到了姜亦乔从尼克宾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得知了那个把她整个人劈的稀巴烂的晴天霹雳。
她握着手机,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像羽毛,到处飘。
那种感觉就像——
得得失失终不醒,浑浑噩噩已半生。
秦嘉月对着手机缓缓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到?”
姜亦乔在电话那头跟蔻里确认时间后,回复道:“大概在晚上九点前。”
“好,我知道了。”
秦嘉月没有哭。
痛到极致,她好像已经不会掉泪了。
挂电话前,她喊了声:“乔。”
姜亦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嗯,我在。”
沉默片刻过后,秦嘉月说:“能不能跟你家蔻里叔叔商量一下,让他把雷尔带到一个地方来?”
“什么地方?”
秦嘉月说:“罗兰湖畔。”
姜亦乔点头道:“好,我跟他说。”
电话挂断后,秦嘉月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的。
她双手颤抖,翻出通讯录给佩恩打去了电话。
“佩恩,场地麻烦在今晚九点前帮我布置好,拜托了。”
*
月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洒下皎白的光。
罗兰湖畔上那偌大的草坪却如白昼般明亮。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满地粉色和白色交错的气球上。
草坪两边挂着蓝紫色的彩灯,旁边错落的系着金色的飘带,在晚风的轻拂下飘飘荡荡。
紫色的洋桔梗铺在地面,铺出了一条美轮美奂的花路。
洋桔梗旁边镶嵌着勿忘我和满天星,互相依偎,与桔梗错落交缠。
风车在徐徐清风里悠悠转动,风车上洁白的花蕊像是在朝路人招手一般。
整个湖畔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会场《could this be love》的曲子里。
秦嘉月化了个十分妖冶的妆。
盘着外卷齐肩的晚装发,发尾用一圈碎砖镂花的金饰发簪卡住。
身着一袭玫瑰花小波浪花边的一字肩V领抹胸款的鱼尾裙,左边大腿处开了一个叉。
衣料是极其高级的红色丝绒缎绸面,胸口花型挂着碎钻亮片,在月光下折射着场地的斑驳光亮。
腰间镂空的显腰包臀设计,后背大开挂着一圈圈的珍珠后饰,女孩子雪白的脊背半遮不遮。
会场布置完毕后,秦嘉月让佩恩先回去了。
而后,她手捧一大束紫色的洋桔梗,一个人站在会场的入口处,等着她的骑士归来。
她像落在遍地玫瑰里的雪莲,热情似火却又清雅高洁。
漂亮极了。
南央时间晚上九点整。
她看见了从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见到那样精心设计的场地,再见到那个站在鲜花簇拥里笑的明媚的女孩时,姜亦乔憋了一路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走过去,紧紧拥抱着秦嘉月,声音里带着哭腔:“嘉月,我们回来了。”
秦嘉月朝她笑了笑,“乔,谢谢你,能把他带到这里来。”
话说完,她的目光落在那一行黑衣黑裤人的中间。
那黑色的棺木里躺着的,一定就是她的英雄吧?
她松开姜亦乔,一步步走向她的英雄。
步伐艰涩。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她却像是走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姜亦乔也没跟着,就那样看着嘉月。
在来之前,她以为,嘉月会哭。
可是,她没有。
此时此刻的嘉月,简直镇定的可怕。
她冷静的让人心疼。
她好像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她的英雄身边。
她抬头看向查理,问了句:“可以让我看看他吗?”
那身着一身火红嫁衣的女孩子,站在一群身着黑衣的男人中间。
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可细细看来,好似又毫不违和。
她像一团引路的焰火,为她迷路的英雄点亮了最后一盏灯。
查理侧头看向蔻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蔻里朝他点了头。
查理心领神会后,缓缓打开了棺木的盖子。
秦嘉月鼓足勇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英雄。
碎块被一块块拼凑好,齐齐整整的躺在棺木里。
那一刻,他终于是完整的了。
即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秦嘉月看见他胸口处的那个月亮纹身的时候。
终于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了。
大脑忽的一片空白,耳朵好像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只有持续不停的嗡鸣。
她好像一个快要溺死在海水里的人,呼吸困难。
她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可那双狐狸眼里却赤红如血。
所有跟雷尔经历过的回忆在一瞬间纷至沓来。
“大钢炮,你要不要去纹个纹身啊?”
“为什么要纹身?”
“在你左边胸口上纹个月亮,就像我在你心上一样。”
“我不纹身。”
……
秦嘉月手里的捧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揉碎了。
她蹲在雷尔身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
“雷尔·佐伊,你不是说不爱我吗?”
“那为什么又瞒着我把我印在你心口的伤疤上呢?”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生的伴侣,是你不肯给我名分啊!”
“你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你不是要送我礼物吗?”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你是在要我的命!”
“雷尔·佐伊,你到底有没有心?”
那一声声咄咄逼人的质问最终化成了满地的遗憾,永远被埋在了这个明亮如白昼的夜里。
那迟来醒悟的爱意,再也无法宣之于口。
永远葬在了尼克宾那片血肉模糊的土地里。
忽然——
那个刚刚还不断在发出质问的女孩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嘉月。”
见状,姜亦乔从远处跑来:“蔻里,快送嘉月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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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