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原继续讲述道。
陶宗遇开始见杜九原风尘仆仆,武功平平,根本看不起杜九原,当听说杜九原来自鹤鸣山派时,想起传闻中的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便改变了主意,与杜九原交往起来,二人结伴云游。
许宗朝想起,那时的陶宗遇正是离开汴梁上清观的时候,心里不禁暗道,难道自己这个师兄这个时间真与杜九原在一起?再来上清观时,已经知道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吗?派中弟子乾道丁、魏道才、刘道亮等弟子真的是因为这掳去的吗?但又是谁掳去的呢?
在云游中,陶宗遇一反往日里自高自负与傲慢的神色,以一幅谦恭、平易近人的心态与杜九原谈论道法,切磋功夫,平时里甚至还放下身段,为杜九原倒水送茶。
杜九原在鹤鸣山派,因为资质平庸,从来都是挑水劈柴打杂的,被师傅与师兄们呼来唤去,此时却从上清派的陶宗遇这里得到尊重,杜九原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心里对陶宗遇很是感激。
每次切磋武艺时,杜九原不敢使出一丈天魔掌来,自然功夫并不及陶宗遇,每次都输给陶宗遇,陶宗遇偶尔便故意激将杜九原,说杜九原枉为道教发源地鹤鸣山派的弟子,武功竟是如此不济。
几次激将之下,杜九原使出了一丈天魔掌,一丈天魔掌招式诡异,况且《黄帝阴符经》心法高明无比,即使杜九原仅练得二三成,也让陶宗遇招架不住。
当陶宗遇见杜九原使出一丈天魔掌时,不怒反喜,便套杜九原话,问杜九原这是什么武功,竟是如此高深。杜九原想起丁九田交待自己的话,那就是绝不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于是便假称是鹤鸣山派的其他武功。
但陶宗遇是何等人,自然骗不过,一开始,陶宗遇便说要让道教不同派别的功夫融合起来为借口,想与杜九原交换武功。但杜九原自然拒绝,陶宗遇也并着急,依然对杜九原礼待有加,试图让杜九原教给自己一丈天魔掌,但杜九原愿意以其他功夫与陶宗遇交换,无论如何也不肯将一丈天魔掌教给陶宗遇。杜九原几次拒绝后,陶宗遇见无望,便心生毒意,在送给杜九原的水中下了毒,然后挟持杜九原,威胁杜九原教给自己一丈天魔掌法。
期间,陶宗遇对杜九原用尽了折磨手段,杜九原想着自己如果就这样被陶宗遇折磨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心有不甘,为了保命,只好将一丈天魔掌法教给陶宗遇。
同时,杜九原也知道,如果将《黄帝阴符经》也告诉陶宗遇,那末陶宗遇一定会杀了自己灭口,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将《黄帝阴符经》心法说出来。
陶宗遇为了得到《黄帝阴符经》心法,没有合适的地方,想起自己上清观里的那个山洞,便回到汴梁上清观,将杜九原囚禁在那里。就在昨晚,于九宵救出了杜九原。
说完这一切,杜九原哈哈大笑道:“陶宗遇,你想不到我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来揭露你嘴脸的时候吧?”
所有的人目光盯着陶宗遇,陶宗遇面如死灰,很是难看,闭着眼并不搭话。
于九宵接着道:“贫道一路追踪到京城,本还不知道杜师弟在哪里?但那日在开山摔跤场看到了上清派弟子乾道丁灵宝派的葛居渊道友的对敌,乾道丁使出了怪异的一招,正是一丈天魔掌里的招数,贫道虽不曾习得一丈天魔掌,但对那掌法熟悉得很,贫道心生诧异,便跟随乾道丁,得知乾道丁乃灵宝派陶宗遇道友的弟子,贫道便知道杜师弟一定是与陶道友有关了。”
于九宵顿了顿,道:“贫道悄悄跟随陶道友,才知道杜师弟被囚禁在上清观的山洞里,贫道便一直想找机会救了师弟来,但那里上清观几名弟子失踪后,看守甚严。贫道听说今日是上清派司马道友与吐蕃僧人平果上人比试的日子,便想着上清观会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趁上清观的人全部到了这里,救出了师弟。”
许宗朝想着于九宵竟然在上清观出出进进,自己毫不知情,不禁感叹,于九宵也太强了。而陶宗遇想起于九宵竟然跟了自己这么久,没有被发现,心里不禁恼羞成怒,心里想着今日如何脱身,将来练好武功,再雪今日之耻。
许宗朝叹了一口气,问道:“敝派前些日子,乾道丁等三名弟子失踪,莫非是于道友所为?”
于九宵冷笑道:“不错,开山摔跤场比试后,贫道曾有一次将乾道丁擒拿,只是为了核实情况,至于后来,贫道还犯得着拿你上清派三名小辈出气吗?”
“于道友,你是说后来三名弟子并不是你所为?”许宗朝本以为三名弟子失踪是于九宵所为,今日一证实,不禁有些泄气,道,“那又是谁呢?”
听到这,陶宗遇想起同衍开始的倒打一耙,蓦地睁开眼睛,冷笑道:“只怕是你姓于的觊觎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又不好意思从杜九原那去要,便以为杜九原将这两样功夫告诉我了,便掳掠我派弟子,要胁我,想从我这套出来这两样功夫来。那日,西北来的李继迁引贫道到一处地方,李继迁背后的那个人,武功极高,逼着我说出《黄帝阴符经》心法来,方才放了贫道弟子乾道丁,那背后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你。”
众人一听,不禁讶然,想不到陶宗遇与同衍一样,也会嫁祸于人。
于九宵不禁哈哈大笑道:“贫道还需要从你这套出《黄帝阴符经》心法吗?”
陶宗遇立即接言道:“莫非你早就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不然你内力怎么会如此之强?武功会有如此之高?”
陶宗遇说完,所有的人眼睛都看向于九宵。陶宗遇此话甚是狠毒,如果说于九宵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江湖中觊觎这心法的人太多了,将来于九宵还有宁日?
白依清见陶宗遇如此无耻,岂会让于九宵在言语上吃亏,便站起来揶揄道:“都说上清派陶宗遇陶真人不仅武功高,箭法强,而且心智也不是一般好,今日一见,又让我大开了眼界。”
陶宗遇厉声道:“姓白的小子,这事与你何干,强自出头,念在你我皆为禁军之人,贫道不与计较。”
赵花容见白依清帮着于九宵,白了一眼白依清,白依清当作没看见,接着道:“既然,贵派弟子乾道丁曾有一次被于真人擒拿过一次,还犯得着第二次吗?你可以问问你那徒弟,两次可是同一人擒拿他?”
“正是。”于九宵道,“陶宗遇,我擒拿乾道丁,只是想确认我师弟是不是在你手上而已。乾道丁,你说,后来那一次是贫道拿的你吗?”
众人都看着乾道丁,陶宗遇也死死盯着乾道丁,乾道丁平日里狡计百出,但现在却是慌作一团,但慑于陶宗遇的威胁,心里一横,大声道:“是同一个人,就是这于九宵。”
于九宵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乾道丁眼呈三角,乃狡黠之相,今日一见,果是如此。你们两师徒,倒真是绝配。”
白依清知道一时争不清,便转移话题道:“为了事实真相,我们何不去上清观看看?一看不就明白了,谁说的是真的还是假话?”
陶宗遇心一横,知道瞒不过去了,狞笑道:“不错,是贫道将杜九原关在上清观里,贫道也是想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想那《黄帝阴符经》乃道家无上经典,习得自可以无敌于天下,谁不想呢?”话刚说完,又大声道:“于九宵,《黄帝阴符经》收藏在鹤鸣山,你又是鹤鸣山弟子,丁九田习得《黄帝阴符经》心法,将之传给杜九原,你不会这心法,谁会相信呢?”
开始是道教弟子,因为同衍看佛教窝里斗,现在反转了过来,是佛教看道教的笑话。赵元佐等人事不关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道教中人郎山中、葛居渊等人也都看向于九宵,于九宵大笑道:“好一招移祸江东之计。贫道就说实话,《黄帝阴符经》原本确是藏于鹤鸣山,当年丁九田偷学了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并为祸江湖,师尊登仙之际,严令贫道与陈抟师兄,一定要将丁九田师弟擒拿回鹤鸣山,同时,也为了派中弟子不再习得一丈天魔掌如此霸道狠毒功夫,逼着全派弟子发毒誓,不得练习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同时当着全派弟子的面销毁了一丈天魔掌掌谱与《黄帝阴符经》心法。杜师弟,为兄所说可有半句假话?”
杜九原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知道的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全部是丁师兄口授于我。”
尹中喜插言道:“于师叔所说没错,师尊也曾说起过此事。”
此时郎山中站起来向杜九原问道:“杜道友,我是郎山中,曾是崆峒派弟子,我想确认一下,你确实没有将《黄帝阴符经》心法告诉陶宗遇道友?”
郎山中此话有一个陷阱,那就是从杜九原的话里,可以确认他是否真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
杜九原一时哪里想这么多,回答道:“如果我告诉了陶宗遇,我焉还有命在?陶宗遇之所以还留着我,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出心法来。”从杜九原的回答,间接了说出了杜九原确实知道《黄帝阴符经》心法。
听到这话,郎山中还未开口,陶宗遇抢先反问道:“姓于的,你刚才说《黄帝阴符经》已经销毁,因为这些心法你们已经牢记在心了,要不然,杜九原为何会记得?况且,你说鹤鸣山的弟子是发了毒誓,不得练习《黄帝阴符经》心法,杜九原练习了《黄帝阴符经》,你又何处理?”
此时,只有乾道丁才会帮着陶宗遇,附和道:“正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只许你鹤鸣山练习《黄帝阴符经》心法,不许别人练呀?这《黄帝阴符经》是黄帝所创,是道教经典,又不是你鹤鸣山的?”
乾道丁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郎山中及上清派、灵宝派等弟子也暗自赞同。
白依清不禁晒笑道:“乾道丁,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道教的,大家都可以练?那你怎么不把你上清派的武功秘藉拿出来给其他人看呢?”
乾道丁不禁语塞,情急之中便回答道:“只要把《黄帝阴符经》心法告诉我,我自然愿意拿出上清派的秘藉来,就算是本派的踏云步法也可以。”
踏云步法是上清派独门轻功,上清派的先人因为此轻功可是独步天下,是上清派的不传之秘,乾道丁情急之中只好乱说一气。
司马宗让忍住疼痛道:“乾师侄,虽说《黄帝阴符经》心法高明,但我派的踏云步法同样也是天下至尊,岂可看低了自己?况且,《黄帝阴符经》心法怎样厉害,却没几人见过?只怕是有些言过其实而已。”
陶宗遇此时哪里会放过打击于九宵的机会,道:“于九宵,我只想知道,你鹤鸣山弟子既己练习《黄帝阴符经》应该如何处理?你可说是发了毒誓的。”
杜九原想起自己曾经确实发过毒誓,终生不得练习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如今却被陶宗遇反将了一军,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于九宵心里叹了一口气,向陶宗遇质问道:“陶宗遇,鹤鸣山派弟子违反自己的誓言练习,自然按照鹤鸣山派的规矩处理。今天,贫道要追究的是,你身为道教弟子,却为了得到一丈天魔掌与《黄帝阴符经》心法,将杜师弟囚禁,让他过着非人的日子。你这残害同道,败坏道教名声,难道你不给贫道、鹤鸣山派及整个道教一个交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