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冰冷地扫过蓝凤秋,转身对着押解王嬷嬷的家丁道:“放开他们。”
我好歹也是府中主母,家丁犹豫看向盛青山,见他没有反对,便都将人松开。
众人跪伏,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王嬷嬷,你上前来。”我神情镇定,字句铿锵,“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是。”王嬷嬷惊魂未定,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踉踉跄跄到我跟前,又颤巍巍跪了下去。
“我且问你,今日筵席的菜肴,都经与谁手,可有记录?”我胸有成竹,不疾不徐。
“有!”王嬷嬷忙不迭回答,“奉夫人之命,厨房食材进出来源去向皆有记录。”
“好。”我扫视众人,目光所至,皆为之一振,“今日每一席的菜品,出自何处,由谁烹制,又是谁在上菜,可有记录?”
“今日宴席菜品,厨房皆有记录。但上菜……”王嬷嬷为难地垂下头去,“老奴不知。只交付了马管家安排的人手。”
我心下了然,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马管家身上。
因为宴席设在前院,今日迎客与调配都交给了他。
“马管家。”我目光如炬,越过众人,直视他的双眼,“今日各桌传菜,可有记录?”
马管家三两步来到我面前,恭敬地回道:“奉夫人之命,今日传菜的名单和走向都有记录。主桌是由杏儿和小桃服侍。”
杏儿是老夫人房里的丫头。因为老夫人在桌上,才帮着布菜。
上菜其实都是由小桃跑腿。
两人听着自己的名字,战战兢兢,“夫人明察,奴婢绝不敢在饭菜里做手脚。”
我没有接话,缓缓环顾四周,沉声道:“今日筵席,厨房和传菜都有迹可循,所经人手皆在于此。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从厨房到上桌,这些菜可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没有!”王嬷嬷第一个答道,“夫人交代,今日慎之又慎,奴婢们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菜品离开厨房以前,绝无旁人染指。”
小桃也急切地分辩:“奴婢拿了菜,生怕出了差错,都是直接送来前厅,绝没有离开过视线。”
“奴婢亲手摆桌布菜,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大将军当面,奴婢可以保证,没有做手脚的可能。”杏儿底气十足,掷地有声。
我点头,回身面向老夫人,“婆母在上,您今日也在同席,敢问现在可有不适?”
老夫人没料到我会当众向她发问,想也没想,“自是没有。”
“那就好。”我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诸位亲朋,可有哪位感到不适?”
在场宾客众多,皆是摇头否认。议论四起。
“这么多人吃了都没事……”
“没想到大娘子这般仙子一样的人物,打理家事如此严谨。”
“是啊,条理清晰有条不紊。一看便是是个贤内助。”
人群中流露出信服的神色。
“所有亲朋为我作证,今日筵席食材并无问题,想必大将军不会再难为这些下人,对他们严刑拷打了吧?”我一针见血,直直地看向盛青山。
“凭什么?他们吃了都没事,你只给我下毒,他们当然没事。”蓝凤秋急道,“也许,也许这盘子这碗,专门给我抹了毒呢?”
“蓝姨娘慎言!老奴提前两日便开始预备今日筵席器皿,绝不敢掺杂任何东西。”管事的嬷嬷站出来,据理力争,“这碗碟都是府中一起安排,并未有什么特殊记号。何况方才换过一桌,谁能预先知道有这样的变故。”
“是啊,那一桌人都没事,怎么就她中毒?”
“刚刚中暑就误喊中毒,怕不是自己想要中毒?”
“还真不一定?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谁会傻到这么多人面前给她下毒?”
“真要是下毒还不给毒死?纵着她这样攀诬?”
议论声越来越大,盛青山脸色难看,“纵然他们言之凿凿,但凤秋也的确中了毒。总还是要审一审的。”
我点头,没有抓到下毒之人,自然谁都嫌疑。
我望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大夫,老人家捏着胡须,好像对眼前的热闹并不感兴趣,客客气气道:“听闻老人家是寿城的最有名望的大夫。”
“夫人谬赞,老夫不过是个行医五十余载的老头子,混了个虚名罢了。”老人家语气淡然,面上却毫不掩饰的得意起来。
“您方才说蓝姨娘脉象没有问题,可有把握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人家挑眉打量我,有些不悦,“夫人怀疑老夫的医术?”
“晚辈不敢,只是好奇,此毒是否可以肯定是席间中的?有没有可能是提前服用了什么?”梦中我并未找到下毒之人,更没有想过会是蓝凤秋自导自演。事已至此,只得抽丝剥茧,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