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面前的账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快速翻了几页,面色如常的说道 :“夫人竟然看出来了,何必考我。天灾人祸是个好借口,可是同在一片天空下,用的太频繁,便无法圆谎。偷梁换柱,私做假账,孙功名就是个下等的蠢货,只会一些粗浅的把戏,还以为能瞒天过海,怨不得他栽在夫人手里。”
孙功名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出卖,满脸惊惧,“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胡说什么?”
男人将手中的账簿扔在他面前,语气中满是讥诮,“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太贪心。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庄子全占了,即便主家不管,也知道它的价值。一而再再而三,贪得无厌,吃的连渣都不剩,引起主家的怀疑,又失去那些佃户的人心。恐怕再过一会儿,外头的人就会带着证据来了,你今日想要活着出去都难。”
他的几句话,不仅道出了孙功名的丑事,也道尽了我的心思。这幕后之人,非他莫属了。
察觉到我眼中的探究,那男人唇角一勾,语出惊人:“夫人一定已经知道地里种植了苗地的瓜果,但这些不是最值钱的,你可知道这地里还有什么?”
我蹙眉:“还能种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功名身上,“夫人当真要我现在说出来吗?我若说出来,今日在场的除了你我,都得死。”
我暗暗心惊,倒吸一口凉气。但他严肃的表情,叫我忌惮。
“夫人,夫人莫要听他一面之词,被他诓骗!田里除了瓜果没有别的!若没有他的指使,小人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就算给我十个脑袋,也想不出这些主意!都是他教我的!这些假账也有他的手笔!”孙功名明白大势已去,忙不迭地抖落,“夫人莫要信他!我贪的那些钱,也进了他的口袋!他才是那个最恶的人!他利用完我,又要来利用您!”
男人眯起狭长的凤目,悠悠的说:“你是你,夫人是夫人,你怎敢与夫人相提并论?你要我为你做假账,我都做了;你要我为你想些赚钱的法子,我也想了;那些钱是你自愿赠给我的,可有一分是我向你要的?我顶多是一把利器罢了,你凭何说我是最恶的人?刀子落在恶人手里是凶器,刀子握在夫人手里,便是叫我削果皮,我也甘愿。”
说完,他意味不明的看着我:“只要夫人愿意。”
我心头一紧,脸色骤变,“你想要什么?”
“呃……夫人先饶我起来?”还未等我出声,他已自顾自的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这庄子上挣的银两,已够我这辈子花的。赚钱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所以如果夫人想用金钱来收买我,恐怕连您自己也难以安心。”
我沉吟,他说的没有错,他今日反咬孙功名一口,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我警惕的盯着眼前人,语气冰冷。
他却摇头,低声道:“夫人当然能够给我想要的。”
鉴于他之前的轻佻,难免让人想歪,我又羞又怒,甩了他一记眼刀,“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夫人误会,”他连忙摆手,语气真诚,“我的意思是,夫人允许我追随您。钱财于我如浮云,只有夫人是独一无二。夫人若肯信我,今日我便会和盘突出,助您整顿这个田庄,保它五年收益翻番。夫人若不嫌弃,您名下的所有田庄,都可交于我,结果也是一样的。”
听他这样说,我怒气渐消,却仍有狐疑:“那也不过是更多的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眼神坦荡,不以为意,“夫人信不过自己?”
我语塞,良久问出另一个问题:“如果我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