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佘氏霍地站起来,怒目圆睁,“你们竟然这样欺辱我们姑娘?真当我们相府无人了吗?”
在场的一同站起,吴姨娘连忙劝道,“嫂夫人莫要动怒,小心身子。”
这句话提醒了佘氏,她下意识捂住微隆的腹部,恼怒地看着老夫人,声色俱厉:“那蓝凤秋何在?”
这是要提出来审。众人面面相觑。若是叫出来,定是要罚的。可谁不知道老夫人紧张她腹中的孩子。谁也不敢吱声。
老夫人略微沉吟,皱起眉头,故作镇定道:“嫂夫人着实太冲动了。这府中之事,怎能听她一面之词?文君身为妻子,入府五年未有所出,要她谅解怀孕的妾室有何不妥?即便是有些摩擦,那蓝凤秋是外来的女子,不懂规矩,看在子嗣的面上宽容一二,又有何妨?何至于这样大动干戈?”
“好一个五年未出!难道耽搁的不是她的青春?”佘氏气得面色通红,“子嗣事大,却也有嫡庶之分!她未来又不是没有!”
佘氏怒气冲冲,声音嘶哑。我怕将她气坏了,连忙搀住。
“那你叫她生!”老夫人咄咄逼人。我知道她是拿着我与盛青山没有圆房之事高声,憋闷至极。
顿时失去耐心,咬牙切齿道:“是他负我!仅凭这一句子嗣事大,婆母就能罔顾妻妾嫡庶,不分是非曲直了吗?”
“凭她一个妾室,就能辱骂正妻,栽赃陷害,上房揭瓦,滥用私刑?婆母就该要我移交中馈,查我账目,收我权柄?”我声音坚定,一鼓作气。
桩桩件件,我已顾不上众人复杂的目光,义正辞严道,“因为子嗣事大,婆母就能为她对我行家法,就要我跪祠堂给庶子祈福?我荣文君身为相府嫡女,无咎无过问心无愧,凭何受这屈辱?且问她可当得起!!”
“你放肆!”老夫人暴怒,一拍案几,将发间的簪子都震落在地上。
我毅然决然,“可笑!这主母之位我不要也罢!”
话音落下,佘氏反抓住我的手,眼中是惊涛骇浪。她今日绝不是来助我和离的。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只得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她虽仍是惶恐,却也努力理解我的想法,肃然附和道:“我全没有想到大将军府是这样虐待我们姑娘!这是我一门精血,竟在你家受这样的磋磨!今日我便将人带回去,待你们有个说法,再来见吧。”
她这一番说辞,为彼此留了余地。她能为我做到这样,我已很是感激。
“你今日胆敢踏出这个门!”老夫人猛然回过神来,勃然大怒。她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呵斥:“我盛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身为我盛家的儿媳,居然这样无理取闹不识大体!叫你嫂嫂回去,将今日的话说给你家里人听,去问谁家女儿这样桀骜不驯,当堂忤逆婆母!简直泼妇一般!”
我缓缓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此刻狰狞的面容让我几乎不敢相认。
短暂的沉默,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若今日执意要走,你当如何?”
“来人!”老夫人高亢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犹如炸雷般令人心悸,“将荣文君留下!”她用行动回答了我,“你既嫁入我盛家,生是盛家的人,死是盛家的鬼!”
“盛老夫人!她是我荣家的嫡女!”佘氏一手护在我身前,嘶声厉喝。
我这才认真注视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略显尖削的侧脸,想起她似乎只比我大了一岁。却让我此时有了坚实的依靠。
房中伺候的奴婢嬷嬷将我围住,犹犹豫豫。
我心中荒凉,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梦中她不曾这样对过我,可我也见识过她的强硬,怎能不防。
事已至此,我垂眸敛目,语气冷冽:“今日谁敢拦我,只有你死我活。”言罢,藏在腕上的匕首滑出。
我今日绝不回头。
丫鬟嬷嬷们皆发现了我手中的锋芒,不禁吓得后退。唯独老夫人疯癫了一般,指着我大喊大叫,“她不敢!将刀夺了!”
“嫂嫂,你莫要冲动。”盛青萸挤到人前,眼眶泛红,“不至于的。大哥罚过那些人了,他不是全不顾你……”
“文君!”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我恨不得将牙咬碎!!他不是走了吗?我哪里能斗得过他?“你做什么?”
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不走,凭老夫人的强硬,往后我也许不见天日。
心下一横,我将刀锋对准自己,向着盛青山决绝道:“要么你放我走,要么我今日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