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悠悠转醒,盛青山已经离开。
连枝与灵卉守在我床边,二人面容憔悴,眼中满是忧虑与心疼。
“小姐……”连枝才刚发声,立即带了哭腔,“小姐您怎么样?”
灵卉连忙握了我的手,关切道:“姑娘,您好些了吗?”
自从生意越做越大,我们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
我料到她们近日会来,面对她们关怀的眼神,我勉强扯起嘴角,然而来不及做出一个笑容的样子,无法名状的悲伤席卷而来,眼泪已从眼角扑簌簌滑落。
“想哭就哭吧,”连枝握住我另一只手,“您这样忍着更伤身体。哭出来会好受一些。这些年,您不肯面对,我们也不敢提……如今,您终于肯面对现实,这样也好,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您还有云洲和雨眠,您还有我们,总会好起来。”话是这样说,她眼中闪烁泪光,难掩哽咽。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略微平复情绪,积攒的力气却似乎都为了让泪水满溢,“怎么会好呢……”他或许真的下落不明,或许真的生死未卜。脑中浮现萧景宸的脸,浮现他冷酷无情的眸子,我悲从中来,我分不清那是不是他,不确定他还要不要我。我无法言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堵得我喘不上气来。
“哭吧。”灵卉陪着我落泪,拨开我潮湿的鬓发,“姑娘,您该松一松了,总这样撑着,会成了心病。”
屋中烛火摇曳,昏暗中我紧紧握着她们的手,“他怎么能骗我?”
泪水浸湿了发丝,浸湿了枕头,我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像是要将这两年忍下的泪水都还给他。连枝与灵卉一遍遍地劝慰,一遍遍轻拍我的后背,我一遍遍地哭睡过去又从梦里哭醒。这一夜,泪水尽情地流淌。最终我们都精疲力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我扶着生疼的额头,稍一动弹便天旋地转。
连枝与灵卉昨日伏在我身边睡得并不踏实,听见动静渐渐转醒。
我瞄了一眼天色,故作镇定道:“去请顾明彰来。”
连枝连忙摸我额头,吓了一跳,“这么烫。”
灵卉也伸手试了试,自责道:“怪我,夜里没注意,竟现在才发现。”
连枝顾不得凌乱的发髻,理了理衣裳便冲出门去。
灵卉霎时又红了眼眶,叹息道:“姑娘这是何苦……”
我摇了摇头,都说病来如山倒。我浑身沉重,额头越来越疼。此时饶是有一身医术,医不自医。只能等着顾明彰来救命。
“待姑娘好了,与我们去庄子上养一养吧?离开这伤心地,眼不见为净。”灵卉心疼地劝道,“如今咱们客栈遍布各地,多的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陪姑娘出去走走。许多掌柜还未曾见过东家,许多生意上的往来,都很好奇东家是什么样的人呢。您不是也常说想要看看外头的大好山河吗?便是苗、蕨,现在也有我们落脚的地方。”
我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是要去的。只不是现在。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待尘埃落定,我一定去。”
灵卉欲言又止,她如今已是商号里的大掌柜,早已历练得雷厉风行。微微蹙了眉,有些不忍地望着我:“姑娘心里记挂着所有人,何时才有尘埃落定。”
我苦笑着摇头,“怕是要麻烦你替我去一趟吕府,就说我今日抱恙无法复诊。”
灵卉揪心道,“姑娘此时还在忧心旁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或许你回来时,我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