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胡乱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扭头瞪贾琏:“臭小子,你少诓我,当我不知道明儿个是什么日子,那是给你相看的大日子!这件事绝不能拖延,至于分家的事儿,回来再说。”
贾琏笑笑,觉得这贾赦定是被自己坑的次数多了,所以开始学聪明了。
“好了,今晚就收拾到这里,明儿个还有大事要准备,铺好被褥,早点睡,明天给我精精神神的起来!”贾赦一再对贾琏强调之后,方携着邢夫人离开。
贾琏安然的坐在荣禧堂内,挑了挑眉,兀自搓着手指。
丰儿等了许久,眼见天色黑了,便凑到贾琏跟前提醒。
贾琏才起身想起来回院,主仆二人一块儿回到了新住处。
新院子十分宽敞,看起来应该是会明亮又舒坦。但贾琏却不急于进屋,而是问丰儿:“牡丹都安置了?”
“是,奴婢们很小心的搬弄,二爷放心,一片叶子都没伤到。”
“那就好。”贾琏点了点头,亲自舀水倒进喷壶里,每盆只浇一点点水。
丰儿尴尬地站在原处候命,不敢去帮忙。琏二爷要亲手做的事儿,她们这些下人是万万拦不住的。
贾琏浇浇水突然停下来,弯着腰盯着一株牡丹不动。
丰儿傻愣愣的看着琏二爷的背影,见他一动不动太久了,担心出什么事儿,喊了声:“二爷?”
依旧没反应。
丰儿忙凑上前去,从后面轻轻拍了贾琏肩膀一下。贾琏突然动了下,回头恼怒地看着丰儿。丰儿吓了一跳,一脚踏在喷壶上,身子侧倾要摔倒。
贾琏眼瞪着丰儿身后那盆牡丹,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往后拉,随即俩人都栽倒在地上,丰儿刚好压在贾琏的身上。
此时西边墙头上正有一颗半露的脑袋,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瞪得贼圆,见此光景,立刻下移不见了。
贾琏一把推开丰儿,起身后立即确认那些牡丹都完好,心里才松了口气。他蹙着眉头,随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奴婢该死,该死……”丰儿不敢起来,趴在地上抖着身子不停地给贾琏赔不是。丰儿晓得二爷如何宝贝这些花草,自己刚刚的鲁莽险些坏了二爷的大事,真是罪过。
贾琏看眼丰儿,拾起地上的灯笼,去照那盆他刚看过的牡丹。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呈现一种偏黑的红色,才刚微弱地光线下看,倒跟纯黑的差不多。考虑到花瓣展开之后颜色会变淡一些,这盆牡丹的正色应该是偏黑的紫红色。
这批杂交牡丹里面,先打骨朵的那几盆都是鲜嫩的粉色,贾琏正担心都出这一种颜色。虽说而今市面上不存在淡粉色的牡丹,他的这些话植株矮,花量多,很适合室内观赏,所以光凭淡粉这一种颜色的牡丹他照样能卖出好价钱。市场价值是有了,但对于科学研究来说,自然是结果越多越好。而这颗矮株上打出黑色花苞的牡丹很是让他惊喜,所以他刚才才会观察那么久。
该植株的叶圆钝尖,花梗粗,已发出的骨朵有九个,着花量很高。
贾琏心情大好的扬起嘴角,看来自己经历倒霉的穿越之后,老天开始补偿它了。不知道驭下那些尚未放骨朵的牡丹都会开出怎样的颜色,他十分期待。
丰儿继续哽噎道:“……二爷,奴婢愿领板子受罚。”
贾琏这才想起丰儿,转头瞧她,丰儿正很狼狈的跪在地上,额头都磕肿了,哭得泪流满面。她干嘛哭成这样?
贾琏怔了下,眉头紧锁,冷言道:“你起来。”
丰儿见二爷皱着眉头,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敢起,继续磕头。
“我有那么可怕?”贾琏问她。
丰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弱弱的指着那些牡丹花,“二爷脾气素日温良,只是您只有在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要求特别严格。奴婢心里明白着,却还是不懂事,行事不小心,差点碰倒了那些花。”
“起来吧,我知你的初衷是始于关心,并无过错。只是下次再遇见这种事的时候,不必搭理我便可,你就当我喜欢发呆吧。再有,刚才推你不为别的,仅是因为……”贾琏微微顿,眉头纠结的更深,“我不喜和其他女子贴得太近。”
丰儿听明白了,表情一松,谢了恩之后麻利地起身。
“这些牡丹每日要派三人看管,不准靠近,不必浇水,谁都不许动。”贾琏吩咐罢了,便进屋准备歇息。
……
次日起床,贾琏让丰儿捡一件雅淡些的衣服给他便可。
丰儿微有些担心:“爷,大老爷可叫您穿得的鲜亮点呢。”
“没钱买。”贾琏实话实说道。
丰儿窘迫地闭嘴,被堵得一言说不出。
贾琏看眼丰儿红肿的额头,叫她自取十两银子去,买点药。
“几钱银子就够了,哪用十两那么多。”丰儿道。
“余下的便同你院里的小姐妹一块吃吃喝喝罢,再不济弄些花儿戴,不懂你们女孩子喜欢得东西,总归挑你们喜欢的来。今天趁我不在,好好乐一会儿,总归以后的日子还得跟着我受苦。”贾琏所谓的受苦,是指他在研究方面的一些特殊需求,那些丫鬟为了他的几盆牡丹都没少上心,给些奖赏也是应该的。
丰儿捧着十两银子高兴地应承,送走了二爷,她便召来大伙儿一起热闹,在院里摆了两桌小宴。不过玩归玩,看着牡丹的事儿大伙都记着。哪能吃着琏二爷的,把琏二爷的事儿给忘了!
贾赦一早就穿了件亮堂的新衣,坐在荣禧堂上等贾琏。
而今新衣服、新住处,搁堂上一座,心情别样好,真气派!
贾赦乐滋滋地想着,若是再能娶个郡王女儿做儿媳,那他的人生就真圆满了。
贾琏进了门,冲贾赦略微行礼,便命人张罗马车去礼郡王府。
贾赦愣愣地打量贾琏这套衣裳,要疯了,“你就穿这身去?这就是你花了老子两万两银子买的衣裳?你骗鬼呢?”
“好好地,阳气十足,您怎能说自己是鬼。”贾琏浅笑道。
“嗯,也对。”贾赦点点头,缓了缓,突然反应过来贾琏这是直白的讽刺‘他就是在骗自己’!
“你——”贾赦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贾琏轻瞄两眼贾赦,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像是“充气老头”,最没销量的,而且是倒找钱也没人买的那种。
“你……你……”贾赦非常不满贾琏的态度,抖着胡子猛吸气。
“老爷还去不去,不去的话庄子上我还有——”
“去!你等着,回来收拾你。”贾赦冷哼一声,甩头就大迈步走在前头。
……
贾赦贾琏父子俩刚刚乘车离府。
周瑞家的便急急忙忙地去见王夫人。周瑞家的住处在后街,晚上的时候府东的朱漆大门早早就上了锁,周瑞家的没法子到王夫人的新住处,所以只能等到早上开门的时候赶过来。
周瑞家的附身对着王夫人的耳朵,小声嘟囔事情的经过,“奴婢昨儿个可瞧得真晰,琏二爷跟她院里的小丫头……”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在院子里和丫鬟……我连说都说不出口,亏他能做得出来,我都替他害臊!”王夫人红着脸气道。
周瑞家的忙纠正:“太太,是晚上。”
“那还不是一样,胆大包天,毫无羞耻之心!这等腌臜的污物哪配住荣禧堂!”王夫人昨夜抑郁地一晚没睡好,提起荣禧堂,她更一团闷气堵在胸口喘不上起来,“对了,我叫你去查老太太突然让换住处的缘故,你查出来没有?”
周瑞家的尴尬地摇摇头,“大房那边没人提,而且奴婢突然撞见了那种事,没羞没臊的,不好再继续逗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