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走到前厅,新任荣府大管家徐七谦逊的站在那儿候命。这人是贾琏昨天刚提拔上来的,是府里的老管家单大良的外甥。
“昨天兵部和京畿府传消息来没有?”贾琏问。
徐七忙躬身道:“传了,已经找到那批被流民抢走的银子。”
“那些流民?”贾琏挑眉看他。
徐七警惕地看看四周,凑到贾琏跟前道:“二爷放心,小的都已经劝他们主动投案了。”
“那就好,回头跟京畿府府尹打个招呼,就说我福建的荔枝园缺人干活。”
徐七会意,恭敬地给贾琏鞠一躬。
跛足道士还在门口闹,已经闯进二仪门了。别看这厮说是个跛足,腿脚快起来跟癞头和尚有一拼。
贾琏同徐七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一拿着浮尘的道士以飞奔的姿势冲过来。
徐七伸展双臂,挡在贾琏前面。
“二爷,你——”
贾琏一把推开徐七,抽出手中的宝剑,对准前方。
道士立刻急刹,停在距离剑一寸远的地方。后面一群小厮追上来,立刻拿住了道士。
徐七盯着自家琏二爷手上的剑,十分惊诧。
“最近奇葩多,弄个来防身。”贾琏将剑入鞘,丢到徐七怀里,转而质问那个正在挣扎中的道士,“今儿个我心情好,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你就是贾琏?你个混账痴儿,竟干出这等有违天道的蠢事,断人情丝,添离恨,你小心遭——”道士张嘴还要说,却被人硬塞了臭鞋。
小厮们俱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关键时刻堵住了这道士的嘴,不然诅咒他家琏二爷的话冒出来,他们都得悔死。
“呸!”道士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臭鞋吐了出来,在抵抗中小厮抓推之下,仰着脖子冲贾琏道,“万事躲不过一个缘字,琏二爷我听说你也是个心善的好人,你怎么能忍心将那芙蓉女儿的情丝斩断。你必须留出一株叫它花开,不然我就戳穿你身份,道出你这具身子里的真相!”
“呵呵,”贾琏冷笑两声,突然冰着脸盯着道士,“本来还以为你会比你那个和尚朋友会技高一筹,看来是我想多了。”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只当是这道士疯了,胡言乱语,又用臭鞋堵住了他的嘴,硬把他拖了出去。
挣扎之下,一面镜子从道士衣服里掉出来。
众人忙着拖走道士没注意,道士忙着和小厮们对打也没注意。
贾琏拾起那面镜子,看了看正反两面,呦呵,直接丢在地上,踹了个扁。
贾政刚刚到荣禧堂门口,恍然听到道士那些话一脸发懵。渐渐地,他有所顿悟,赶忙躲起来,一脸邪笑地盯着贾琏。
贾琏面无表情地背着手,回身进屋了。
贾政很高兴贾琏没看到自己,也悄悄地转身离开。出了荣禧堂,正碰见那群丢道士的小厮回来,贾政随手抓了个小厮,拉到一边,瞧瞧使钱问他:“刚才那道士都说了什么话?学给我听,这钱就都是你的。”
小厮瞟贾政,翻出许多眼白来,义愤填膺道:“二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叫小的背叛二爷投靠您么?”
贾政愣,没想到自己用十两银子竟然贿赂不成一个小厮。贾政不是个能说软话的人,他向来以读书人自居,骨子里清高地很,也翻白眼瞪那小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关心琏儿那孩子,问问你刚才发生的事,看看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他的。这钱,本就是看你辛劳想赏你,你既不愿要,那边算了,滚一边去!”
小厮听贾政这话,弯嘴讥讽的暗笑,点点头,给贾政让路。
贾政见他摆出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架势,气得不行。这副态度从来都是他摆给别人的,而今却被个下贱的仆从甩脸,贾政觉得备受耻辱。这小厮竟然跟他主子一样的性儿当真找打!
“你给我跪下!你刚才拿什么态度对我?”
小厮跪下了,敷衍的对贾政低头。
贾政对其赔错的态度很不满意,抬脚就照他肚子提一下子,“我叫你嚣张,我叫你嚣张,你个做奴的还想越过老爷去?”
“哎呦,哎呦,哎呦……”被踢了肚子的小厮满地打滚儿,大叫,“二老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该把二爷的事儿告诉您!”
小厮这么大声的叫吼,自然引来很多人的注目,不少人跑来瞧是怎么回事。一见是贾政打下人,一个个面露无奈之色,甚为同情那小厮。
贾政发现这些下人看待自己的目光特别不舒服,带着一种鄙夷和讽刺。他当老爷这么多年,在家从来是说一不二,一直被下人奉做神明一般伺候,哪见过这种阵仗。
他一个做老爷的人,还能被下人嫌弃排挤了?
“你们都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嗯?什么意思?”贾政随手抓住一个看热闹的小厮,质问他。
其余人等都吓着了,纷纷退远。
“二老爷,小的没别的意思。”
“什么没意思,我都看见了,你瞅我的样子,我很好笑么,你个下贱种竟敢直视我,该死!”贾政一把把他推倒在地,抬脚就踹。
小厮被打得哇哇直叫,大家只能眼干看着急,帮不上忙。
“琏二爷!”眼尖的看见,立刻喊出声。
众仆从齐刷刷地都喊:“琏二爷!”
贾政被这声给震住了,蹙眉看过去,见贾琏换了一身官服,风姿隽爽的立在那儿,冷着脸往这边看。
贾政停脚了,笑着挑衅道:“莫不是我教训个小厮,你也要张口拦着二叔吧?”
“你打人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干系。”贾琏白一眼贾政,眼瞅着那两个被打得小厮,“还不快去备马车,耽误了爷上朝,谁负责?”
俩小厮晓得二爷这是在救他们,忙爬起来,边拍身上的灰尘边跑。其余人等,不等贾政瞄准撒气对象,贾琏就先开口遣散了他们。
只有贾政,独留在那里干咂嘴。刚才他打人的时候故意动了个心眼子,寻思着贾琏一直跟自己不对付,正好那小厮不听他的话,他便想着趁机教训这小厮,引得贾琏对自己发火。只要贾琏敢当众因为个小厮对自己不敬,那他就有理由对付贾琏了,把事儿告到贾母那里,说到外头去,毁他的好名声。
万没想到,刚才贾琏根本就没上当。
贾政兴致缺缺,烦躁地回院儿。
王夫人自从得知贾政有休妻的念头之后,心里满是怨念和憎恨,完全不爱搭理他。
贾政还以为王夫人不知道自己要休她的事儿,这会儿气急了,还如往常夫妻相处那样,找王夫人吐苦水,“你说刚才那道士说琏儿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要揭穿琏儿的身份,身体里的真相……我仔细琢磨了下,琏儿这孩子的确是突然有一天转性了,变得有点怪。”
贾政摩挲两回下巴,仔细寻思。
王夫人本来表情没精打采的,咬着唇忍着贾政。忽听他此话,眼珠子终于有了生气,动了动,抬眸盯着贾政。
贾政突然拍巴掌,恍然大悟,“一定他身上有什么宿疾!”
王夫人瞪圆眼,盯着贾政。
贾政越来越兴奋,搓手在屋中央徘徊:“对,一定是这样的,他身上一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八成是得了什么怪病,说不出口的那种。”
贾政咧嘴笑起来,深吸口气,推开窗,正对着东方。金色的晨光晒在脸上,舒服极了,贾政开心的放眼望去,万物复苏,他终于熬到了春天,有希望了!
王夫人有气无力地贾政一脸兴奋的贾政,嘴角勾着冷笑。也不去管它,只管叫彩霞搀扶自己进屋,她头疼,要歇着。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奔头,贾政这一天有使不完的劲儿。他白天在工部做完无聊的文书活计,就立刻朝家奔。半路上,特意去状元楼打了二斤好酒,还要了三斤状元楼特制的招牌酱牛肉。
到了家,贾政就直奔荣禧堂找贾赦。
贾赦正伏案,蹙眉,手夹着毛笔苦思冥想。他要写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奇幻一点的,经过自己宝贝儿子贾琏的提点之后,贾赦有了个很好的主意,就是叫一个冤死的女儿家重生回到她受宠的妹妹身上,要经历一些曲折,一点点的将冤仇旧账都报给前世欺负她的那些人。
贾赦正写到纠结的情节,一时没了正主意,好容易想了一下午,来了个点子。正要下笔,忽听有人高喊一声“大哥我来了”,贾赦吓得一哆嗦,丢了手里的毛笔,突然就把刚才想到的情节给忘了。
“啊啊啊啊,是哪个挨千刀的,不知道老爷我写文需要安静,安静么!”贾赦痛苦地拍桌,他的感觉没了,没了,了……
悲哀。
贾赦把脑袋卡桌案上,哭丧着脸。
“大哥?”贾政进门瞅一圈,再看,才发现贾政伏在桌案上,忙从小厮手里拿过酒壶,凑到贾赦的跟前,“状元楼百年女儿红!”
贾赦嗅了嗅,鼻子差点跟着贾政手里的酒壶走了,“好香!”
“是吧,弟弟特意为大哥准备的,自然用心了,来人,摆点小菜,我要和大哥喝两杯。”贾政坐定后,就高兴地吩咐下去。
丫鬟得令去办,转头到了厨房,正见那些厨娘丫鬟们围在石矶上说道二老爷。讲得正是今日二老爷暴打荣禧堂小厮的事儿,因当时在场的人多,不乏有跟这些厨房大娘挂着亲戚的。讲起来绘声绘色,虽说法略有差别,但在二老爷苛责虐待下人这块,大家都统一口径,言辞一直。
“真没想到啊,二老爷平日里看着挺厚道斯文的读书人,发起狠来跟罗刹似得。”
“那是你们都被骗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平日的斯文是装出来的。”
“可不是,瞧瞧各房主子们,哪个不是对下人和和气气的。二爷管家,是要立威的,可也是个讲道理的,罚只罚那些不尽职尽责的。只要办事利索,安分守己,这过年过节哪个没收到二爷丰厚的赏赐。另还有鸡鸭鱼肉一份,谁家都不少,正经心疼我们。二老爷呢,赏赐的时候见不着人,好好给他干活,还挑三拣四,没说错没做错,就挑什么眼神、语气有问题。你们说这东西能说准么,还不是随他心情,想罚就罚,想打就打?”孙大娘不忿地问,今儿有个被挨打的小厮正是她的亲侄子。
众人纷纷附和。
赵大娘也笑着附和:“你们都知道,我眼睛大,瞅人的时候眼白多,眼珠子一转啊看起来就像白谁一眼似得。那换我要在他跟前,还不得生生被打成肉泥了?”
“就是啊!”
一种人等都愤愤不平。
“各位大娘们可别说了,二老爷这会儿就在荣禧堂,要几样小菜下酒,跟大老爷吃。”丫鬟小月传话道。
孙大娘和赵大娘闻言都瘪嘴,不情愿的起身,“也就是为了大老爷吧,不然我们才不愿意做。”
贾政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上午一气急踹那两脚小厮,搞得他现在在荣府风评很差。下人的命也是命,每名下人都是在府衙里上过档案的,即便是做主子的,也没资格草菅下人的命。而像如荣国府这样在京有名望的世家大族,讲究内外兼修,斯文仁善,无辜苛责下人那便是的丑闻,传出去是很丢脸的。
小菜上来之后,贾政去了清高,表情和乐;而贾赦贪酒,喝得乐呵。兄弟俩胡敬,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气氛前所未有的愉快。
贾政见贾赦喝得差不多了,情绪也到位了,才动心思旁敲侧击,“大哥,琏儿这么有出息,你肯定很高兴吧?”见贾赦直点头,贾政接着问,“可我瞧这孩子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啊,精神惨淡,蔫蔫的,会不会是太累了?”
“哦?是么?”贾赦挠挠头,“那或许是累着了,他可是户部礼尚书,大官,忙得多,不容易啊。哪像二弟,这么早就能回来陪我吃酒,嘿嘿……”
贾政听这话心里堵极了,强忍着这口气,盯着贾赦,“可我瞧着他身子不像是单纯累着,似乎是似乎是……”
“嗯?”贾赦红着脸抬头。
“有什么病?”贾政试探问。
贾赦愣。
贾政瞪大眼,凑到贾赦跟前,“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儿个我听一道士就这么说。”
“是么?道士真这么说?”贾赦很是惊讶,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写文,都忘了顾念自己儿子那头。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子了,可不能有事。“琏儿,我的好脸儿……不行,我的去看看我儿子去!”
贾赦打了个酒嗝,在丫鬟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贾政笑着目送,等人一走,脸立刻阴沉下来。他冷笑着站起身,直骂贾赦跟他装。刚才他试探问贾琏是否有病的时候,贾赦那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他。瞧他那副震惊的样儿,定然是怕了,跑去跟贾琏通风报信。
不行,这件事不能拖。贾政想了想,立马去见了贾母。
……
今天在朝堂上,贾琏因售卖草莓为国库积攒了近百万两银子,得到了口头褒奖。皇帝这回没像之前那样,随便找个小理由就赏赐褒奖贾琏,这反而叫贾琏放心了。再封赏,荣耀来得太快,很容易树大招风,惹人嫉妒。况且现今这情况就已经有人盯上他了,如果没有足够的靠山,再高升贾琏也无福消受。
北静王突然提到了福建的案子。
皇帝也就想起来在福建办案的四皇子,顺嘴问了问案件情况如何,听说还没消息传来,皇帝有点不高兴。兴致缺缺的处理接下来的几个奏章,敷衍两句,便退朝了。
贾琏又被皇帝留下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上学的时候,作业没写好,总被老师留下来补作业。贾琏从小就学习好,没尝过这种滋味,现在都找回来了。
“爱卿,老四在福建办的事似乎很不顺利啊。”
贾琏冲皇帝微微颔首,其实这就是一句废话。
“爱卿,你说说,监军这一家被杀的案子是不是很蹊跷?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悄无声息地将整座府邸的人全部灭口?”
贾琏也想知道,可他是个搞农业的,又不是搞刑侦的,皇上显然留错人了。不过贾琏也不能干咂嘴,好歹回应皇帝一句。
“凶手必然不简单。”贾琏学着皇帝,也说了一句废话。
“是啊,一定很不简单,细查起来,的确要花费些时间。”皇帝突然觉得老四有些不容易,毕竟他面对的凶手很可能训练有素凶残无比,说不定会对他的人身安全有危险。皇帝有点心疼了,皱眉走了两步,突然跟贾琏道,“这几日朕一直在想会宾楼的事情,或许只是巧合呢,若是那些人是自己主动巴结的老四,老四岂不冤枉?”
贾琏望着皇帝,总算缓过劲儿来了。
“别人不知道,周庆元应该不会是。”
“对!朕也这么觉得,周庆元肯定不是。他不是了,那其他两人也很有可能也不是。”皇帝开始自我反思起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么愚蠢又冲动的办法?他记得他之所以会萌生出试探老四的想法,是老大偶然间提起老四宴请几位朝中几位大员的事儿。那话叫他心生警惕,以为老四已经恃宠而骄,勾结外臣存着谋权的心思。
而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存疑。
“查一查,应该会有线索。”贾琏道。
皇帝点点头,也不知道贾琏说的是京中的事还是福建的事,不过不管哪一件,都需要详查。
“对了,你觉得北静王这孩子怎么样?”皇帝笑问。
贾琏愣了下,没想到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在心里快速斟酌了下,再考虑到皇帝了略带试探的目光,贾琏立刻就整理好了自己的答案。
“王爷温润如玉,性情平和,为人还十分热情,臣很赞赏他,也很敬重他。”贾琏笑道。
皇帝见贾琏露出不太常出现的笑容,格外注意了,“哦?你怎么知道他为人热情。”
不愧是皇帝,一下就抓住了他那句话里透露出的重点。
贾琏忙将自己偶遇北静王,北静王殷勤请他吃饭,北静王捐钱买草莓等等事件当成例子讲给皇帝。
皇帝起初不以为意,听多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蓦然发现北静王水溶其实是在很刻意的接近贾琏。再转念想,贾琏现在被自己重用,他十分认可贾琏的能力,那其他人一定更认可。贾琏是个人才啊,凭他一个人的才能,吃喝穿就都不用愁了,他甚至还能为国库筹钱,监理军队,用一个马铃薯就左右了西北战局。这样的人才谁都会喜欢,特别是对那些有野心称王称帝的人,必定十分想拉拢贾琏。
北静王……
皇帝记得他自小就跟大皇子的关系不错。
干拉拢贾琏!
这贾琏是他信任依仗的人物,是他认定的朝堂上的中流砥柱。老大竟然妄图想动他的人,未免太胆大包天了!
皇子们稍微为自己拉拢一点势力,皇帝不反感。那些三四五六七品的小官,随便他们折腾去。但朝堂上,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员,那些他特别倚重恩宠的人物,那是他的人,谁动谁就是存了撼动帝位的心思,必须防!
前有老四,后有老大。
两个他最看重的儿子,竟没一个省心的。不过老四现在吃了教训,主动请缨到福建去吃苦,还算识趣儿。老大而今一人在京中做大,的确危险。
皇帝在疑心重重之下,点头让贾琏离开。
……
“四皇子的母妃虽然尊贵,但跟大皇子比起来,还是差一些。”靖英光边走,边跟贾琏详述,“大皇子的生母淑贵妃乃是皇后的亲妹妹,所以他可不是单纯的挂在皇后名下,是真的跟皇后沾带着很亲近的血缘关系。论出身,他自然是大皇子更高贵一些。淑贵妃当年所受恩宠至极,至今无人可比。甚至自她去世后到今日,皇帝也不许任何人随便提淑贵妃的名号,淑贵妃就是一颗长在皇上心里的白荷花,谁都碰不得说不得。只可惜了,生孩子难产而去,不然的话,凭她受宠的程度,大皇子而今无意会坐上太子的宝座。”
“没想到大皇子的生母竟然是皇后的亲妹妹,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贾琏叹道。
“你自然不知,这个事儿除了宫里的老人和几个老臣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贾琏不解:“为什么?这淑贵妃的身份有什么好隐瞒?”
靖英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