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今天在安岳路的公司办公室。
陆明川的眼里布满红血丝，面色看起来比方昊然的还要憔悴。
“程珞跟你借的六百五十万我来还你，再加上五十万算利息，你把账号发给我吧。”方昊然开门见山道。
“你还？你凭什么给她还？”陆明川嗤笑。
“凭我是她初恋，现在是她的未婚夫。”方昊然应道，“别欺负我未婚妻，你要多少跟我说。”
陆明川紧咬着后牙槽。
“你跟她怎么认识的？”他问道，平淡的语气却似乎昭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
“我跟程珞初中就很好了，一见钟情，我们是一个班的，彼此的初恋。满意吗陆总？”方昊然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陆明川攥起拳，看着方昊然，然后笑了，他说道：“程珞主动卖身的钱，只能她来还，你、不行。”
“你给我放尊重点陆明川！”方昊然凛色道，“趁人之危是小人。”
“啧啧，”陆明川干脆把腿搭到桌子上，“程珞对你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啊，她之前缠着我要借钱的时候，也没提到你啊。”
“陆明川！我说了，我还你钱，你不要再提程珞，我警告过你了。”方昊然面色阴冷，“是因为我没保护好程珞、我的未婚妻。”
“哎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明川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也说过了，程珞的卖身钱只能她自己根据协议的方式来还，别-人-不行。哦，你没保护好的程珞已经卖身给我了。听懂了吗？”
方昊然上前按住陆明川直接给了他一拳，陆明川却在同时也给了方昊然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
小林助理冲进来，没拉开两个人，反而挨了好几下之后，就出去喊人了。即使挨了几拳脑子有点晕，他也不忘把百叶窗帘阖上再把门关紧，并让秘书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边程珞挂了张潇的电话正对她的叛变行为一肚子火气，就在电梯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一群保安，还有面带急色的小林助理。小林助理朝等电梯的人摆了摆手，电梯很快又关上。
程珞心头一惊，忙从步梯往楼上跑。
七八个保安上来才勉强拉住两人。
“赶紧报警。”保安队长掏出手机，却被小林助理按住，并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
程珞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没有停歇直接推开在门口的秘书，拿了她的卡刷开陆明川办公室的门禁。
秘书惊呆了！那么瘦的女的，平日里还挺文静的，怎么这么大力气！这么野蛮！刚买的套裙哎！很贵的！差点给撕坏了，还好自己松手的快！
秘书低头本能地想整理下套裙，又觉得不可以，她赶紧跟着“冲”进了办公室。
“方昊然！你们走开！”程珞看到保安明显拉偏架，忙跑过去推保安。可是好几个人呢，她根本推不开。
“这可是昊宇集团的老板，你们敢伤了他，吃一辈子官司吧！”程珞一个怒吼，倒是吓得保安愣住了。
“走开！”她气势汹汹地赶紧把方昊然拉到一旁，并护到身后。
方昊然却又把她拉到身后，然后抹了下嘴角的血，挑衅地看着陆明川。
陆明川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神狠得像头嗜血的狼。
“陆总。”小林助理及时开口。陆明川方才有些清醒。
“陆总，”程珞也开口道，她拍拍方昊然的手，示意他别担心，然后就向陆明川走近了几步，“我明天起就不来上班了，但是我每个月一定会按时还钱的，我一定想办法尽早把所有的钱还上，非常感谢您在我困难时候肯借这么多钱帮我，非常感谢！陆总，我真的感谢您的。”
程珞说完，拉着方昊然就走了。陆明川没有制止，只是盯着他们拉着的手。
小林助理忙遣散走在办公室的人，然后到外面“警告”他们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之后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房间。
陆明川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小林助理整理好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碘伏、云南白药、纱布、创可贴、还有一些药膏，在一一确认日期后，放到陆明川的桌子前，就走到办公室外坐定了。
“初恋？什么时候的事？”
“别问了，不是这个。”
“怎么认识的？”
“是初中同学，后来出国了，再没联系了。”
“你初中就恋爱了？程珞你早熟得挺厉害啊。”
陆明川的耳边萦绕着当时在北京别墅里两人的对话。
静静地坐着，许久许久都不曾动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自己呢喃了一句：“我也疼啊，程珞，你不心疼吗？”
程珞把方昊然带回家里仔细地给他上着药，生怕弄疼了他。
张潇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忙闭气了很久，假装自己是隐形人。实在怕憋死自己，她蹑手蹑脚地想溜出门去。
“回去，安安醒了找不到你怎么办。”程珞看都没看突然说道。
吓得方昊然和张潇都一个哆嗦。
“那我抱着安安出去？”张潇细着嗓子小声小气地心虚道。
程珞瞪了她一眼，张潇立刻缩回卧室，轻手轻脚关上门。
方昊然看着程珞，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可怜样。
“方昊然，你可真行，当着我的面说等我告诉你，结果背着我就来这么一手啊。”程珞佯怒道。
“我接受领导的批评教育和一切处罚。”方昊然先是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然后又诚恳地解释道，“可是领导，体谅体谅我好不好？我失去了你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释怀，尤其是看你好像过得不是那么好、至少没有我想象的好以后，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我能帮上什么？我等不了了，等你说，你又报喜不报忧。你就喜欢自己忍着藏着，然后呢，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再突然不理我了怎么办？”
方昊然的话里已经在撒娇求谅解了，程珞一阵心软。她垂下眼眸，没办法反驳方昊然，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伤害了方昊然，她对他只有歉意和心疼。方昊然是总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个人。
“程珞，让我先帮你把钱还了，然后你再慢慢还我的钱，这样是不是更好些？把外部矛盾转化成咱们自己的内部事务嘛。难道你宁愿欠一个外人的钱，都不想欠你未来老公的钱么？”
“未来老公”这四个字方昊然说得瓮声瓮气的还速度极快，惹得程珞破功笑出了声。
两人就这么约好了。解决了这件大事，程珞地心头松快了好多好多，整个人都舒爽轻松。
而张潇在挨了程珞几记白眼之后，愉快地跟着两个人去吃豪华大餐去了。当然，是方昊然请客。
方昊然心疼程珞，不想让她去夜市摆摊那么辛苦，但是程珞坚持要做下去。看程珞确实是喜欢去经营这些甜品的生意，方昊然便在夜市里最好的地段给她租了间门头房。
程珞盘算了下目前摊位的客流量、顾客数量等，确实需要一间店铺，这样仓储、备货、接待上等会方便很多，而且方昊然选的位置是真好，她也没矫情就答应了。
方昊然欢欢喜喜地找人去设计准备装修了。
“方先生怎么这么贴心、这么这么这么的厉害啊。”程珞拍着方昊然的马屁。
方昊然当然很受用，也没半点谦虚道：“怎么办，你未来老公我真的挺厉害的！你看哈，学习好、长得好、身材好、大高个儿、会赚钱、能养家、保证只有老婆你一人、所有的钱随便老婆花、事事争取想在老婆前、老婆说的话都听、老婆喜欢的都支持、老婆要掐我绝不还手、永远当老婆的贴心小背心。怎么办，程珞你上辈子好像拯救了银河系啊！”
程珞笑得直捋胸口：“方同学你真的很自恋哎~”
“你就说是不是大实话吧。”方昊然故意油腻地向后抿了下头发。
“是是是！我们方同学全宇宙第一好！”程珞竖起大拇指。
“你好我才好。”方昊然抛了个媚眼。逗得程珞笑个不停。
程珞突然停住，故作严肃地问道：“这么好位置的门头房，你一出手就拿下了？”
“嗯呐，你家方同学多少用了点钱办的，不过之前的租户也确实快到期了。属于你情我愿、愉快解决的。”方昊然一副实话实说的表情。
“傍大款的感觉真好啊！”程珞赶紧挽紧方昊然的胳膊，故作谄媚。
“你这么一说，我的年龄一下子就飙上去了啊！”方昊然故作一脸嫌弃状。
两个人闹在一起。
方昊然给陆明川打电话，陆明川不接。他就托人给陆明川送了几箱子现金到公司。陆明川当天就让人给搬到了程珞家门口，还哐哐地扔在了地上才走。
张潇听到动静赶紧看监控，等人走了，打开门，站在门口给程珞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张潇就连忙把几个箱子拖回房内，就坐在中间，明明白白地陶醉在铜臭味之间。
程珞又接到公司财务的电话，让程珞到公司找财务还钱，暂时由出纳代为收取每月4000元的还款。
“一次性还清吧。”程珞说道。
“这个我们没收到指示，你过来先把4000元还了吧。”财务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珞一整个大无语。更无语的是，方昊然陪着程珞到了陆明川公司，保安却只让程珞自己到财务，拦住了方昊然。
“陆明川幼不幼稚啊！”方昊然也是动了怒。
“算了，”程珞拉了拉方昊然的胳膊，“我自己进去就行，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大庭广众的。过半个小时我不出来，你再找我就是了。”
方昊然咬了咬牙，只好同意：“我就在这等。快去快回。”
“嗯。”程珞点头。
到了财务，程珞想要一下出纳小邓的微信，这样以后每个月微信转款就行，就不用跑一趟了。
“那不行的，违反财务制度的。”小邓轻言轻语说道，眼睛飞速看了一眼主管。
程珞也不想纠缠，拿了收据就离开了财务。她进到电梯犹豫了下，也就一下下，还是直接按了1楼。
陆明川这个地头蛇明摆了要为难方昊然这个外来户，方昊然看中的几块蛋糕，都被陆明川联合其他投资人挤兑的险些出局。可方昊然初在美国创业时就经历过外来户的巨大困难了，这次回国不过是历史重现，走到今天的他应对这些比初出茅庐的时候更有手段。
很快就有大佬出来调停了。陆鸿伟也找陆明川深谈了一次，甚至老太太那边都接到了信儿。
方昊然看得明白，陆明川虽然作妖作梗，但没有下死手，而且客观来讲，他这个人和自己在不少方面算得上是同类，先不谈各自手段，就信誉度这块，陆明川哪怕私人这块跟他敌对，一旦生意上合作，他比太多人可靠得多。
况且陆明川明着对付他，不妨也是一种验证，有几只金盛和海升那边渗进来的奸细终于开始暴露了。
所以方昊然的合作条件没变，只要调停，一切正常。陆明川的目的达到，也半推半就地见好就收。
后来听说金盛的老冯摔了好几只茶杯、海升的老朴气得一度血压飙升住了院。听谁说呢，渗进来的其中几只呗。
这些程珞知道的不完整，只知道方昊然有好长时间有点情绪不是特别高，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伪装得很好，但是总归两个人太熟悉了，于是在程珞的逼问下，便知道了陆明川为难方昊然的事情，气得程珞直跺脚还偷偷抹泪了。
方昊然没说谎，就是没说自己之初的猜测，后来的后来也没主动交代故事结尾。反正程珞越来越讨厌陆明川，是他乐见的。
马三胖啃着手里的一把子烤肉串，老实地像只松狮犬，还不时地拿眼瞟瞟旁边的陆明川。
心想这陆二大爷真是能自找虐，一个礼拜总有那么两三天、没事就杵在这夜市的犄角旮旯盯着那个程珞的摊，也不嫌旁边的垃圾桶臭，说起这个味道，一开始把马三胖都给熏yue了，来得多了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在旁边美滋滋地撸串了。
他又飞速瞥了眼陆明川的某处，肾是在那吧？你说这人天天气得脸发黑，会不会伤肾啊？哎呦，得亏要孩子早。
陆明川根本不知道马三胖的这些小动作和心思，他静静地看着程珞，她在方昊然面前非常放松，对他很依赖，笑的是从未有过的甜，像个少女。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
马三胖悄无声息地往边上又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