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七年正月初六,是新王正式之国的日子。
新王朱守谦带领六千辽东健儿启程西去。
广宁城喜庆中带着伤感或者是忧伤。
辽东六千人马只有一千人的家属愿意随军前往西域,其他人暂时还留在辽东。
新王太妃年事已高,又见宁贵妃也在辽东,也带着三个儿媳妇和孙子们留在广宁,免得给儿子添乱。
随新王到西域的只有正妃张氏和小妾红袖,帮助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辽王和新王依旧是一身金盔银甲,骑着高大威武的汗血宝马,联袂出城。
礼部侍郎方孝孺指挥王府乐队高奏送行曲,朱大能带着中护卫将士齐声唱道: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这本是后世军旅经典歌曲,最适合用来战友退伍、调动等送行场合。歌词本来有两段,但是为了避免送行场面太过于伤感,朱大能只让将士们唱了其中的第二段,歌词更为豁达乐观。
但是,随着西行将士越走越远,伴随着那刺破苍穹、撕裂寒风的壮怀激烈之后,送行的将士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伤感,唱着唱着涕泗滂沱,最后泣不成声。
担任送行仪式总指挥方孝孺也是泪如泉涌,突然有了“此时无声胜有声,赛过搜肠出塞行”的感觉……
傍晚时分,辽王等辽东五品以上文武大员把新王一直送到望山铺长亭外,马上要返回广宁了,铁炫等文人是少不了写些诗词相送的。
辽王也深受感染,重施故伎,厚着脸皮抄了一首伟人的《忆秦娥》附庸风雅: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
新王不会作古诗词,只好唱了一首后世歌作为答谢: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虽说收钱也是抄袭的,但用到此时,好一个大丈夫尽忠报国,壮怀激烈,霸气了得!
从此大明再也不敢小觑了这会靡靡之音的新王爷了!
正月十五之后,按照辽王的年前安排,方孝孺和俞靖一文一武同时奔赴沈阳城,撸起袖子加油干。
张信现在苦逼的很,为了保证近期修好通往辉发的山路,参加完婉清、婉君二人的婚礼后不久,又匆匆回到深山老林去了,春节根本没有回广宁或沈阳,比后世三年脱贫攻坚还忙。
婉君也与婉清依依惜别,和蒯富把家搬往沈阳了。
两位本是辽东人眼中的仙子,在嫁人之后,也随乡入俗,嫁狗随狗。
不过婉君在沈阳城也给自已规划了好多事情,继续主持物理研究所,协助蒯富的机器局改进各种机器设备,再到沈阳振华学堂里讲讲课,最关键的是她指导学生们终于研制出一台缝纫机,需要在沈阳的织造局进行验证。
她的物理研究所已经分成近十来个兴趣组,什么滑轮组、轴承组、传动组、弹簧组、刹车组,甚至是电力组、光学组……培养的学生也是近百人。
她现在的生活非常很充实。
辽王却在广宁城有些呆不住了。
每天没事干秘书,有事的时候秘书却什么也干不了。
有三个老婆在身边,每天对镜自顾,越来越感觉自己像副骷髅,像副被用完的药渣,就是整天被人参汤泡着,也没有原来的鲜活劲了。
唉,女人真是销魂的刀,自己身上竟然插了三把,想想都觉得自己从渔夫变成了愚夫。后世讲究男女平等,前世讲究雨露均沾,扔掉哪一把刀,后果都很严重。
婉君要走时,辽王忽悠明珠道:“婉君到沈阳去了,专门帮助我研制神兵利器。我害怕万一被帖木儿的刺客们知道了,她有性命之忧。你还是带几个娘子军过去贴身保护她吧。”
明珠心思单纯,很快就收拾东西跟着婉君走了。
辽王又开始忽悠明月去保护婉清。
明月虽然不大愿意,还是去了化学研究所当保安。
辽王又开始忽悠郭爱:“这王府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要不,你办个幼儿园,免得那些熊孩子在这王府里疯来疯去,踩坏了这花花草草。”
刚好郭爱也想学明月、明珠干些事情,免得让人看不起,也带了几个丫环当起幼儿园的阿姨来,顺便把小鲁王、小含山一起给哄了,反正现在王府空着的别墅多的很。
辽王压力骤减,就利用保养发动机的时间,到广宁城四处闲逛。
此时的广宁城繁华、热闹,街道也算齐整,就是路面坑坑洼洼,比沈阳城差远了,房子也没有沈阳城的气派。
辽王不由想起张信当年所提修路之事来,似乎现在可以腾出手来修广宁城了。
但一想到又要开运河,又要扩大军工,还要重建金州城,六大护卫还要招兵买马,自己还欠沈庄这个奸商二十万两银子……
唉,还是算了吧。今年还得勒紧裤腰带,也许到了明年就可以搞搞形象工程了。
一天,正当辽王为缺钱发愁的时候,突然看到解大才子带着几个书生从酒楼出来,摇摇晃晃,大冷天的挥洒着折扇,高谈阔论,目空一切,比自己这个王爷还威风。
要不是有海兰察护着,解大才子一行差点都把辽王给撞倒了。
去年年底考核留用的四十七名书生,除被新王挑走九人外,其他三十八人按照辽王提供的开运河、屯垦和从军三个方向自由选择下一步历练岗位。
选择从军的最多,有十六人,已前往长春中护卫军营,听从曹楚材的安排。选择屯垦的有十二人,选择开运河的十人,都暂时留在广宁城等待大地回春再上岗。
最近几日,这些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在解缙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相互宴请,甚至连那些老实本份的几个秀才都被他带坏了。
看到解缙这副德性,辽王顿感不爽,一把就把他给薅了过来,喝道:“解缙,你们这帮书生真是把广宁城当温柔乡了,从年前一直喝到年后,三天喝九顿,喝坏了民风喝坏了胃。”
解缙定了定神,见是辽王,连忙说道:“殿下,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该喝不喝也不对。”
辽王更加不爽地道:“我问你,开挖运河的事情筹划得怎么样了?”
解缙好整以暇地答道:
“臣已经筹划好了。计划三月初开工,先将这大约五百里运河,分成五个作业段,五万民工也分成五份,一万民夫负责一百里。”
“我再从义州卫和盖州卫编余人员中请五百个总旗或小旗当监工,一人监督一百人。十名书生就充当书记员,每个工段两人,每天负责协调粮食、工具、木料,核对工程量,统计进度。”
“再从编余军士中借上一千人,负责沿途粮食、工具、木料运输,再借一千人专事搭建工棚、淘米做饭杂务……”
辽王又问:“那军士是你说借就能借的?”
解缙笑嘻嘻地答道:“年前义州卫和盖州卫不少人来请臣写对联,臣当时就和几个千户们商量好了。他们现在编余壮丁实际还有七千多人,可以到工地上干活。而且给辽王殿下干活,每天不仅有一斤半粮食,半斤肉,还有工钱,他们都欢喜的不行。”
辽王突然想起这个解大才子的书法也是一流的,在内地写一副对联、写个招牌,往往能换不少酒钱,在这里倒成了他交际的名片了。
看来这家伙虽然天天喝酒,倒也没误事,把开运河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有了解缙的辅助,蹇义开运河一事应该也是高枕无忧了。
但是,他还是见不得解缙的那份带着嚣张的从容淡定,吩咐道:“你们马上出发,把屯田的几个书生一起带去。双辽城比较远,前期伐木搭建工棚,清除地面荆棘也要不少时间。”
被辽王训了一顿后,解缙很快带着一帮书生和退役老兵走了,嘴里还在那里感慨:“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真是好词啊!要是辽王把这首词送给我,我也可以不要那一百斤高粱酒的。”
与此同时,新任中广宁中护卫佥事勃罗哥率领两营人马北上金山,和驻守双辽的养余共同威慑蒙古诸部,掩护解缙开挖运河。
铁炫见状,不待辽王发话,赶紧到锦州去了。
那里春天来的早,内地移民又多,春耕也得抓紧,治安还得跟上。
大队人马陆陆续续开拔,广宁城登时清爽、清静了许多。
辽王暂时过了好几天的舒心日子,甚至可以去钓几天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