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也从林初一手上接过瓷瓶,下意识想说可以利用这颗润脉丸,让方正欠他们一个人情。
不管要不要利用这个人情做些什么,总归不能白做一回好人,但话在嘴边绕了一圈,他最终还是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罢了,一个普通厨师而已,并不是不可替代的,来不来一品锅,对他们眼下的布局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既然姑娘都已经这样决定了,他又何必说这些话去惹姑娘不快呢?
思及此,钱来也低眉敛目,沉声应是,应声之后,他把瓷瓶放入怀中收好。
“好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该出发去找下一人了。”
三人重新出发,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兴隆饭馆的老板兼厨师林开平。
兴隆饭馆的位置和林初一他们目前所在的同济堂之间,只隔了两条街,三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新的目的地。
林初一三人认准兴隆饭馆的招牌,抬脚从大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兴隆饭馆属实有些名不副实了。
虽说这店名叫兴隆饭馆,店里的生意却和兴隆二字沾不上边,放眼望去,诺大一个饭馆内只坐了六七个客人,这些客人面前摆放的吃食,还都是清一色的阳春面。
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正午,正是饭馆酒楼生意最好的时段,这样的黄金时段都没什么生意的话,其他时段的生意只会比现在更差。
林初一和钱来也他们都已经进了人家的店门,自然也不好当着店家的面,对店内的生意情况做出评判,而是心照不宣的打量起饭馆内的布局与陈设。
兴隆饭馆的构造和一般饭馆的构造相差无几,属于无功无过的类型,非要说区别的话,那便是兴隆饭馆的各项设施看起来更有年代感一些。
不过饭馆内的桌椅板凳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都被擦的很干净,上面没有灰尘,也没有油垢,不管兴隆饭馆的菜品做的怎么样,至少明面上的卫生做的不错。
林初一三人一进门,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的林开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从柜台里出来,满面笑容的朝林初一他们走过去,他直接忽视了最先进门的林初一,径直来到了钱来也的身侧。
在林开平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三个已经拉开条凳,在一张空桌旁坐下了。
林开平朝着钱来也弯腰躬身,客气的开口:“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这三人一进门,林开平最先关注的就是钱来也,原因无他,钱来也是这三人中唯一的男子,且体格庞大,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这人身上穿的衣饰一看就价值不菲,可见这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这可是他接手这家店以来,来的为数不多的有钱客人,这要是把人招待好了,没准儿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用愁了。
林开平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两分,钱来也对于林开平会找上他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淡定的反问道:“你们店都有些什么菜?”
此言一出,林开平的笑容就僵了僵,这店是他老爹病危的时候传给他的,可他以前玩心重,根本不曾好好跟老爹学过做菜。
以至于刚接手兴隆饭馆的时候,他的厨艺水平忽上忽下,发挥极不稳定,曾经遭到不少食客的当场指控,虽然他出面致歉,用好态度挽回了局面,但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类似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他们店换了新厨子做菜不好吃的事情,就被人传了出去,店里的生意开始一天比一天差。
后来,他们店对面新开了一家永昌饭馆,原本店里的老食客都被永昌饭馆吸引走了。
两家饭馆,一家红红火火,一家冷冷清清,想找饭馆吃饭的食客看到这一幕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显而易见。
在永昌饭馆的冲击之下,兴隆饭馆的生意日渐萧条,现在依旧选择他店里吃东西的食客,多半都是为了过来吃店里卖两文钱一碗的阳春面。
要不是因为这店是他家的,光靠卖阳春面赚的三瓜两枣,怕是连房租都付不起。
也正是因为大家来这边多半是点阳春面,故而林开平为了不造成食材浪费,当然,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尽量节省开支,后厨每天备着的食材只有新鲜面条和自家种的蔬菜瓜果。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可这会儿遇上这么一个大客户,他总不能在报菜名的时候,报阳春面和一堆素菜吧。
“这……”
钱来也从林开平纠结的神情中看穿了他的窘迫,嘴角向上弯起,故意说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对店里的情况不甚熟悉,故而有此一问,不如这样吧,你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给我们上一遍吧,不用担心我们付不起饭钱,呐,这是押金,你可以先收下,回头结算时,多退少补就是了。”
钱来也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两的小银锭子出来,将其放在桌面上。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开平没想到他纠结的这一会儿功夫,对方会误会自己是在质疑他们没钱吃饭,着急出声想要解释,却不料下一秒就看到摆在桌角上那粒小银锭子。
林开平有些心动,说实话,店里生意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年累月之下马上要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了,再不见起色的话,他都想把店转租出去另谋生路了,可到底不想老爹辛苦奋斗一辈子的饭馆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
今天好不容易有贵客上门,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试试吧,若是这回做出来的菜品得不到这桌客人的认可,就证明他的确不是当厨子的料,彻底死了继续开饭馆的心,早日把店租出去,再出去找个活干,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林开平打定主意,将桌上摆着的小银锭子握在手中,面上重新绽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