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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酒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他们的着装打扮,以及面黄肌瘦的样子,和当初看到的小酒一模一样。

她抬起手腕,轻点虚拟手表,时间显示消散后,浮现出几样简单的功能。

个人信息、公民等级、贡献值、空间,还有住址——48层E区丁路尽头。

根据记忆,家中只有相依为命的奶奶在。

个人信息只有寥寥数笔。

小酒的年龄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小,只有15岁。

倒也怪不得个头这么矮。

再看等级,只有六等,后面还用加粗红字标注着——不享受任何蜂巢社会福利。

安酒自动忽略这条,转而看向最让她在意的虚拟空间。

当初拥有空间的喜悦被冲击的一干二净,以为获得了个宝藏,结果转头就看到这里人手一个,甚至还比自己的空间大很多,她此刻的心情很奇妙。

手指点击在虚拟空间图标上,那图标左右摇晃了下,弹出三个大字——未激活。

安酒想起那张造型奇怪的卡片。

可以解锁虚拟空间,拥有更高级的权限……

原来她手里的虚拟空间是被控制的,在平日里禁止使用。

手指点x,退回到主页面去。

安酒静坐一会儿,看到人群开始再次拥挤,一阵铁链落地的声音后,电梯到位了。

她跟在最后,侧身挤过通道,竟然就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脚下传来不平、震颤的触感,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条木板、用钉子固定做成的轿厢底。

再看四周,连封闭的环境都没有,只有铁栅栏充当的墙。

头顶再次传来铁链的滑动声,整个“电梯”猛地一颤,晃晃悠悠往上升起。

“把门关上啊,万一掉出去怎么办。”

有人戳了下安酒,她回头看到那人指了指在两根铁栅栏中晃荡的、手指粗细的链条。

安酒翻找记忆,发现那居然是关门的方式……

拽住链条,像拉百叶窗似的从单向往下拽,从顶部渐渐落下一道栅栏门。

赶在“电梯”摇晃幅度变大之前,安酒第一时间把插销插好。

还没来得及往后站,电梯猛地一晃,众人东倒西歪,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妙的咯吱声。

透过间隙向下看,现在至少升空十多米。

安酒冷汗都出来了。

她紧抓着铁栅栏,尽量站在角落里,生怕木板突然裂开,自己从空中掉下去。

随着每次晃动,都有人稍稍挪动位置,一旦确定电梯稳定了,就像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几次之后,电梯变得平稳起来。

安酒也不再注意脚下,而是放在路过的楼层上。

先前从下面往上看,能看到每一层都有8条通道,每一层的通道都与下一层的相错开,就像花瓣似的层叠,一直望不到顶。

如今站在电梯里,发现通道在中间相遇,形成硕大的空心圆,四周灯火通明,明亮的宛如白天。

在对面有个硕大的屏幕,上面正在无声播放先前舞台上发生的事,亮闪闪的主持人在竖长的屏幕里脸被拉长,显得下巴又尖又细。

平台上有人来来往往,还有人倚靠在护栏旁,边看节目边和同伴聊天。

偶尔有人走进停靠的专用电梯中,飞快升起,经过他们时投下一片阴影。

安酒在简陋电梯的咯吱声中,隐约听到音乐的声音,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上升了十二个这样的平台,环境再一次变化了。

像是掉进了突然停电的商场,周围的光暗淡不少,显得建筑物十分沉闷,像是掉进了黑暗里。

但整个空间还是有自然光亮的——来源于最顶层的半透明楼顶。

每层的通道也从8条锐减至两条,横跨左右,连接两侧的居民房。

也是从这时开始,偶有出现的人们服装变成了耐脏的藏蓝和黑色,给本就昏暗的环境添了一笔浓重。

有人越过安酒,摁在电梯里唯二的按钮上。

顶部铁链开始拉嘎啦嘎的减缓速度,整个电梯再次摇晃的厉害。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性极强,除了手一直抓着铁杆,安酒已经不再慌乱——反正这个高度掉下去她是活不了的。

电梯晃晃悠悠停下,那人拉起铁门,直接跳在外面的水泥平台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在门正对面的平台靠墙处,有个穿着破棉袄、环臂歪头睡得正香的中年男人,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

好在电梯几秒之后再次向上升起。

看着空荡荡的电梯门,安酒犹豫了下,拉起铁链把门重新降下。

正在心里琢磨这样来来回回很麻烦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小声抱怨,“一会儿我就要下去了,怎么又把门关上了。”

安酒动作一停,对这句话充耳不闻的继续把门降下锁好。

电梯一直晃,她还站在门边,如此恐怖的高度光是看着都令人眩晕,她不想被甩出去摔死。

等到那人下电梯的时候,安酒趁机往里面挪了挪。

她要到48楼去,很可能是最后下电梯的人。

越过标号30的楼层后,从一层一个平台变成了两层一个平台,出现在平台上等电梯的人也越来越多。

安酒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双臂挡在胸前和前人保持一定距离,随着每次呼吸,她都能嗅到一股浓浓的异臭。

就像很长时间没洗澡,出汗后沤了的味道。

很难闻。

安酒尽量把脸转向铁栅栏外,感谢这里不是封闭环境。

头顶的亮光越来越盛,距离近到她都能看到肮脏的玻璃外表。

随着电梯猛地一震,终于停了下来。

拥挤的人群如开了闸的洪水,不住的往外走,和外面想进来的人互相推搡。

安酒猛提起一口气,紧跟着前面的人挤出电梯。

站在粗粝、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安酒望着左右两侧的通道后的建筑,寻找记忆中熟悉的那条路线。

身后,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电梯再次摇晃出咯吱声,往下去了。

没坐上电梯的其余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伸着两条瘦骨嶙峋的腿,光秃秃的脚掌上布满老茧,浑浊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