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香,你说你整天没事做,到处散播我谣言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死抓着我不放啊?”夏怀夕冷眼淡淡道。
直觉这人真是闲得无聊,非得没事找事。
“什么谣言,我说错了吗?你今天不就是被江团长抓到打孩子的证据,要被他离婚吗?再说了,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人命关天,才守着不让你这个毒妇带走参谋长!”
张桂香盘腿席地而坐,接着冷笑说道:“你家江团长在这儿保着你,可能是给你留面子,但我不行啊,我得替参谋长一家还有这些年轻兄弟们着想啊!到时候人真没了,不仅你要被抓,江团长还有这些年轻兄弟们个个逃不了!”
“呸呸呸......”本就看望丈夫的韩翠苗突然对着张桂香一顿吐口水,全然没有前几日胆小怕人的样子,“你家男人才没了呢!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我家赵威还没治呢,你就这么咒他!”
说完,又转向江川柏和夏怀夕,“团长,团长夫人,你们放心,这事是我要求的,是我撒泼打滚求你们的,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我,领导来了,我去说......”
眼看韩翠苗又要跪下,江川柏赶紧将人搀扶住。
待人坐定后,先是让人架起坐在地上的张桂香,才看向那一排的军绿色。
“今天不管出什么事,都由我江川柏出面顶着,让夏怀夕给赵威动手术,我是打定主意了,但是放心,我就算不当兵了,也绝不让你们因为我挨任何处分!”
护送夏怀夕等人进入手术室后,江川柏看了一眼依旧不甘心想要阻拦的张桂香,又派了两人守在手术室前。
江川柏站定在他们面前,严词厉色高声道:“除了医生外,任何人都不能闯入中断手术,都给我拿枪守好了!”
两道笔直绿色身影,立马挺直身躯,高声回应,“是!”
看着他们腰间的枪,张桂香往后退了退,随后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竖眉叫嚣道:“你们等着,等我把政委找来,看你们这手术还能不能做!”
这话撂下,转眼跑出了众人视线。
江川柏冷眼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招招手又叫了一个战士过来,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小战士刚离开,手术室大门就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
正是在里面准备手术的夏怀夕。
“怎么了?”江川柏眉头一紧,赶忙问道,身后韩翠苗也跟了上来。
只见夏怀夕从身后拿出一张纸,看着江川柏道:“我突然觉得,张桂香说得挺对的,赵大哥出事,我做手术的,必然逃不了责任。”
她将那张纸递给江川柏,“既然江团长都愿意保下你的兵,不如顺便也保一下我吧?”
江川柏皱眉看着夏怀夕,眼里就差射出刀子,咬牙道:“夏怀夕,你似乎忘了方才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说你能手术的!”
“我记得啊,你说我治不好赵大哥,绝对不放过我!”夏怀夕说得理所当然,坦然的脸上完全不见慌乱,“但是我说的是指手术过程中,术后恢复对于病人来说又是一道坎儿,恢复得怎么样那我也不能未卜先知不是?总不能后续没恢复好也把责任怪在我身上吧?”
韩翠苗慌忙接话:“不怪不怪,手术后我天天给赵威炖鸡汤,供着养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哎!韩大嫂,我当然知道你能照顾好赵大哥,但是手术恢复不仅仅是靠你那些吃喝休息,还有肢体功能锻炼等好多项目只能让医护人员和赵大哥自个儿来,这要是没恢复好,以后走路可就没那么利索了。”
“当然,我这只是举例,相信赵大哥这样的边疆战士绝对能恢复好!”
见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夏怀夕又将手中的免责书递了出去。
“呐,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毕竟我又不在卫生所上班,术后恢复我也不能一直盯着,术后免责书就麻烦你们谁签一下吧?”
韩翠苗伸手就想接过,但指尖还没碰到,就有一只大手抢先夺过。
抢过夏怀夕手里的钢笔,大手一挥,江川柏就在免责书下方落上自己的大名。
“我已经派人去镇上找医生,你要是在这段时间出什么岔子,我照样拿你问责!”
夏怀夕挑挑眉,抱着怀中的免责书和抢回来的钢笔转身进了手术室。
临关门依旧不忘送了他一记白眼,外加一句“幼稚”。
江川柏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对着手术室门“啧”了一声。
这懒婆娘真是反天了!
手术室内。
夏怀夕在洗手池下仔细洗刷双手双臂,擦干后双手举在身前,在护士的协助下穿上手术服。
被叫来随时接手的张医生斜眼瞧了一会儿,挺着肚子,双手握拳置于胸前,微微侧身靠近一旁的李医生,抿唇低声道:“江团长媳妇看着挺那么回事啊,无菌原则都知道。”
李医生跟着看了一眼,小声回应:“人家爷爷是赤脚医生,又要去镇上中医诊所看病,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
“中医啊,那手术能做吗?”
“这不就得咱们盯着了,她说她行,待会儿不行你就赶紧接上撑会儿,江团长已经去镇上找其他医生了......”
房间说大不大,但胜在安静,两人声音即使跟蚊子一般,却依旧传入夏怀夕耳中。
夏怀夕转身走来,戴着手术帽和口罩的脸上,仅露出一双晶亮透彻的眼睛。
看了眼床上吸氧的人,叫了几声确认麻醉起效,生命体征平稳。
只见那眼睛冲他们浅浅一弯,清亮的嗓音隔着口罩传出,道:“第一次合作,辛苦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李医生点点头,“首先就是把这异物拔出来,不过咱们不能硬拔,你得先给周围皮肤划开,确认哪些动脉血管伤到了,进行止血......”
这头他说着,夏怀夕接过递来的手术刀,迅速开始了动作。
起初还会问上一句,再进行下一步。
但渐渐,李医生发现自己的提示纯粹就是多余,人家找血管、止血就跟织毛衣似的,比他还熟门熟路,就差闭眼来。
轮到取出异物的关键,就连自己也被喷射出的血点惊了一跳,再看对面,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镇定自若的小模样,在不忘手下止血的同时,竟然还有心思好奇他们平时不上班都在干什么。
看夏怀夕能熟悉地叫出各种手术器械以及专业术语的模样,李医生对上同事同样疑惑的眼神,心中疑惑,这人怎么和听说的不一样?
忍不住问道:“夏同志,你真是高中毕业的?这都是谁教你的?”
听到问话,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紧跟着就听她缓缓道:“哦,我爷爷是赤脚医生嘛,然后跟一个整天挨批斗的下乡老医生是朋友,我又不读书又懒的,没事就去他那儿蹭吃蹭喝,他看我天赋高就抓耗子演示、在地上画图的教我了。”
说完,夏怀夕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手下动作,主打一个不慌不忙。
而听到这话的另外两人,脸色瞬间变了,面面相觑,心里冒出同一个念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
可想法归想法,手底下这台手术还是得盯着,天赋这玩意儿再怎么神奇,也不能搭上一条命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