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起来,腿已经跪麻了,本就生得身材修长,一甩衣袍,淡定道:“母妃,你若是看不得就请回去歇着吧。”
宫人搬出长椅子,君烨趴上去,两名侍卫,拿起板子,“太子殿下,得罪了!”
因是在宣政殿外,生怕皇帝会出来,所以不敢糊弄,每一板子都打的结结实实。
薛太傅急忙又跑回宣政殿去劝说皇帝。
君烨咬着牙,鬓角皆是汗往下滴,石板地上不多久就出现了一圈水迹。
他一声不吭,唯有板子落下的时候,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
笙笙,夫君不会退缩,我知如今皇子中,唯有我可堪大用,拼了这张最后的底牌也要为你拿到太子妃之位。
身后银色锦袍逐渐晕出血迹,高贵妃在旁拿着丝帕捂着嘴哭成泪人。
要进去求情,可她了解皇帝的冷血,劝说也无果,儿子又如此倔强。
几番踌躇下,做了一个决定。
吩咐掌事嬷嬷道:“你快去请太后娘娘过来,本宫要出宫一趟!去求那丫头!”
“是,娘娘。”掌事嬷嬷赶紧往慈宁宫跑去。
高贵妃一步三回头的走下台阶,赶着去坐仪仗。
慈宁宫里,太后知道后,手捻佛珠,叹息道:“是可为,是可不为…..世间唯有情字难写,哀家不去救太子,谁去救?”
凤辇停靠在宣政殿不远处的路上。
此时这里唯有板子‘啪’的声音,不见君烨喊疼的声音,仿佛不是在执行杖责。
可他明明已经血迹斑斑,满脸通红,金冠下方的头发全部被汗浸湿,大粒的汗‘啪啪’滴落在地。
太后命令道:“停下吧,让太子歇一歇。”
侍卫停下手中的板子,君烨一口气呼出,头软软趴在了两只交叠在前的臂膀上。
进了宣政殿,丽妃看到太后,马上站直,恭敬问安:“臣妾给太后娘娘问安。”
太后威严道:“下去。”
丽妃一溜烟赶着出了宣政殿。
皇帝下御座,道:“母后,都是这个不孝子孙,让您这么热的天赶来,快坐在里面软榻上歇歇。”
宣政殿的后殿,放着冰块的上方有风车转动,殿内凉爽极了。
“皇帝,如今是火伞高张的天气,又重刑之下,太子若不是年轻力壮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他肩负日后的社稷,当真要如此严厉吗?”
“母后,这孩子冥顽不灵,朕已经好言相劝,他仍执着,朕也是没办法。”
太后喝了一口凉茶,道:“哀家知道,你是因为后怕才会在太子妃的事上坚持。”
皇帝起身说道:“母后,您一定忘不了当年你我母子差点被逼下台,要不是最后熙贤王力挽狂澜支持朕,朕不可能顺利登基……每每想起那时,朕就后怕,怕太子如此深爱一女子,会步了朕的后尘。”
“可太子此时的境遇与你当年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皇帝道:“做君王本该无情,才能坐稳江山。”
太后谆谆道:“话虽如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刚才看到太子被打的血肉模糊,仍不发出一声痛,可知他是个多么坚韧的人,治国为本需要的是手腕,但也不能摒弃所有情感,不然哪里来的动力奋进?”
良久,皇帝对御前公公吩咐道:“剩下的杖责先免了,送太子回去,让太医去瞧瞧。”
“是,万岁爷。”
皇宫外,宅院里,姜笙在边榻上摆各种姿势看君烨让小李子带出宫的信。信上写着:
吾妻姜笙:
夫君近来繁忙,没法出宫看你,你要记得好好用膳。前路虽不易,绝不轻言放弃,太子妃之位必然是你的,乖,等夫君好消息。
紫云端着人参果进来,看到姜笙翘着腿,美滋滋的在看信,唇边是甜蜜的笑容。
“郡主,放心了吧?奴婢就说殿下什么都能搞定。”
姜笙坐起来,亲了一口信,虽亲的是墨字,却仿佛亲的是君烨。
“紫云,我是不该太过消极,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我想日日都陪伴夫君,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
紫云把人参果放在冰盘上冰镇,说道:“郡主你终于说实话了,连奴婢都看的明白你有多依恋殿下,殿下自己会感觉不到吗?”
姜笙喝冰粥,小声说道:“我知道,现在兄长是太子还能出宫,若是当上皇帝,就没法经常出宫,那样我就成望夫石了!”
紫云看姜笙又燃起斗志,不禁心里高兴,她是一路看着二人走过来的,知道这份感情的不易。
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进院中,珠帘揭开,进来不止一个人。
绿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熊大熊二也来了。
表情惊恐道:“郡主,宫里大人物来了,你赶紧准备一下接驾!”
姜笙淡定道:“谁呀?”
熊大道:“是贵妃娘娘!马车已经在门口了,我们跑来给你通知一声。”
“啊?”
姜笙惊得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低头一看自己穿的衣裳随意了些,今日没去铺子里,连发髻都是随便拿珠花簪子绾了一下。
紫云赶紧去取衣裳,和绿翘二人手忙脚乱的给她穿衣裙,弄头发。
姜笙索性说道:“不弄了,就这样吧,反正该满意会满意,不满意怎么样都不满意,不必费事。”
刚说着,高贵妃已经进了院子。
熊大熊二在门口恭敬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高贵妃扫了二人一眼,不满道:“难怪很久没见你们,原来是被派到这里了?”
熊大熊二一脸诚惶诚恐,可不吗,大内高手跑来看家护院,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姜笙闻声揭开珠帘,看到高贵妃今日一身常服打扮,这是微服出宫的,来的如此匆忙突然,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贵妃娘娘请坐。”
高贵妃坐在圆桌前,打量屋内陈设,如此考究,家具摆设皆为上品,还有一大瓷盆的冰块,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宫里的分量。
这都是花得本宫儿子的银子,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紫云奉上茶水,和绿翘退到了门外。
屋内唯有高贵妃和姜笙,姜笙站着,高贵妃打量她,说道:
“你瞧,在宫外多自由,这个点上你还发髻低垂,衣裳随意,若是在宫里,寅时就要起来给本宫问安,你做得到吗?”
姜笙笑说:“贵妃娘娘起那么早呢,怪辛苦的。可您看着一点也没有黑眼圈,保养的年轻极了。”
高贵妃冷瞥道:“你就是靠这张利嘴把烨儿迷得团团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