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含光殿,上了龙辇,御前公公问道:“万岁爷,您这会儿是去哪儿?”
皇帝有气无力道:“去宣政殿。”
宣政殿里,铺开了一张空白圣旨,皇帝屏退所有人,写了一张密旨。
将圣旨卷起来,自语道:“君蜀,希望这张圣旨日后能保你一命。”
他很清楚,君烨即便再能忍,也不可能在他驾崩后还能忍住对君蜀的憎恨。
紫宸殿里,姜笙在床榻上昏迷着。
君烨握她的手不断呼唤,“笙笙,听得到我说话吗?”
高贵妃带着第二波赶来的太医进来。
“烨儿,你哪里受伤了?”
高贵妃一眼看到君烨肩膀上方锦袍破洞的地方,喊道:“快,给太子看看伤!”
君烨冷鸷道:“先给太子妃看!”
太医诚惶诚恐给姜笙挨个悬丝诊脉。
众太医中,属林太医医术最高,“殿下,太子妃是吸入烟雾所致的昏迷,微臣会用银针刺激涌泉穴试试。”
“那还等什么,快!”
银针刺了涌泉穴半响,还是不见姜笙醒来,几个太医吓的半死,要说被烟熏死的人不少,就连冬日里烧炭火,若是通风不及时都有中毒毙命。
君烨又怎么会不知道,急得慌了手脚。
“太子妃为何还不醒来?”
林太医摇摇头,道:“太子妃恐怕吸入的烟雾过多,恐怕会……”
君烨发疯吼道:“会什么?”
“殿下息怒,太子妃若是两日还未苏醒,恐怕会一直昏迷不醒。”
君烨揪住他阴鸷道:“你们必须想法子让太子妃苏醒,否则孤要你们通通陪葬!”
“殿下息怒!”
高贵妃要劝,看到君烨像一只发怒的猛兽,猩红着眼睛,仿佛要吃人,什么都没敢说。
太医都到殿外去想办法,有几个跑去藏经阁翻古书。
此时殿外慈宁宫的掌事嬷嬷来了,给林太医道:“太后娘娘听闻太子妃的事,想起一个民间秘方,用白萝卜和雪梨水喂之,或许能有助于太子妃苏醒。”
林太医点头道:“可以试一试。”
紫云赶紧带着人去准备。
绿翘和金蝉被迷晕在路上,已经被侍卫救了回来,此时已经苏醒。
君烨在殿内不间断唤姜笙,“笙笙,你醒醒……不要吓我…..”
抓着姜笙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热泪流淌在二人的手心里。
“笙笙,你一定听的到我说话是不是?”
紫云端着萝卜雪梨水进来,君烨抱起姜笙给她一点一点喂下去。
给她捋后背拍了拍,绝望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
此时天亮了,心却还是黑暗一片,多希望她能忽然醒来,叫一声“夫君。”
殿外,穆江进来汇报道:“殿下,大殿下到宫门口了,看起来是要出宫回府邸。”
君烨眸光中是嗜血杀人的狠厉,命令道:“他胆敢动太子妃,孤不会再忍耐!调派暗卫,待他出宫去,杀了他!”
穆江甚至有些兴奋,道:“是,殿下!微臣亲自带队去布阵!”
有时候摧毁忍耐的只差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人绝望的契机,就像此刻,姜笙是君烨的逆鳞,是能激发他不顾一切的力量。
天蒙蒙亮的京城街上,人极少,马车里,君蜀坐得不安稳,手使劲的攥拳头,身边是胧铭和周姝丽,二人也十分紧张。
即便马车后面跟着几十个护卫,做贼心虚让君蜀紧张的额间冒冷汗。
他手里攥着皇帝给他的密旨,是可以赦免他一切罪过的护身符。
可他不知道姜笙对于君烨有多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视圣旨为废纸。
“嗖!”突然飞来的箭像雨点一样刺入马车里。
几百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和护卫马车的人厮打起来。
君烨的暗卫皆是高手,君蜀找的护卫武功也不低,是武林高手。
马车上不断有箭飞进来,君蜀,胧铭,周姝丽趴低,可那箭越来越多,像雨点一样密集。
更有暗卫几把大刀将马车劈开,两匹马受惊跑了,三人掉下马车。
周姝丽和胧铭躲在马车后面不敢动弹。
暗卫攻击君蜀,君蜀一边抵挡一边吼道:“你们是太子派来的吗?我有圣旨,你们要违抗皇命吗?“
暗卫才不理他说什么,刀刀直戳他的要害。
远处躲在街角的一支箭射中君蜀的腿,他踉跄着跌倒在马车边,身后还有箭飞来,他急忙拉周姝丽出来挡箭,周姝丽从头上拔下簪子戳他,可他毕竟是男人力气大,死拖出周姝丽,一只箭飞过来直接刺穿周姝丽的胸口。
拖着周姝丽当挡箭牌逃跑,消灭完护卫的暗卫上前包围他,蜂拥上前朝他砍,周姝丽被乱刀砍死,死不瞑目。
“爹,娘,我不该留在宫里…..”
源于最初她对君烨的妄念,源于后来的虚荣心害她迷失在皇宫里。
当初若是听姜笙的劝告离开皇宫,听父母的劝告回到家里议亲,现在应该会过的幸福祥和。
胧铭在一边马车下面躲着,看到周姝丽咽气。
人人都想在皇宫里博得一份荣华富贵,可谁又能知道那是拿血和命换来的,还得外加一份好运气。
此时胧铭最希望的是暗卫把君蜀杀了!
君蜀身上被砍了几刀,拼死抵挡,眼看就要毙命,突然出现了马蹄声。
是金吾军!金吾军是皇帝的卫队!
暗卫队长马上命令道:“撤!”
暗卫像野蜂一样飞起,消失在街角。
金吾军赶来时,君蜀已经奄奄一息。
“大殿下,臣等是奉万岁爷之命来救你的!”
“快,快送我回府!”
君蜀在最后关头捡回一条命,胧铭唏嘘就差一点,可他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样好。
她跑出来,哭着上前扶住君蜀,“夫君,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君蜀的一条腿已经废了,身上多处伤,被金吾军侍卫扶上马,送回府里医治。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里,花鸟鎏金香炉里燃着灵犀香。
君烨拿湿锦帕给姜笙擦脸擦手,她睡的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面容平静,阖着鸦睫,皮肤白皙如雪,容颜美丽如花。
“笙笙,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和夫君说话了,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好想听你撒娇,好想你听你骂我大坏蛋…..”
一夜之间,君烨原本隽美的脸憔悴不堪,双眼塌陷。